朱標走了。
帶著這份‘反文’走了。
百官依舊跪伏在地,隻是腦海中還一直回想著最後一句話。
朱明的天下跟百姓何乾!
跟官員又何乾?
當今陛下真有把他們這些臣子當成臣子?稍有不滿,便打罵打殺,完全不給任何尊嚴。
他們就是陛下的長工。
替陛下管理這個‘大朱家’的,即便如此,還一直為陛下各種提防恐嚇,生怕被他們侵占了權利。
他們倒是不在乎這點。
但他們為陛下效命,總該得到一些應有的回報吧,不說地位上,就說俸祿上,曆朝曆代可有比大明更低的更嚴苛的?
沒有。
他們作為大明朝的京官,尚且感到俸祿不足,又何況是地方的官員小吏?
大明的貪官汙吏,之所以屢禁不止,甚至越禁越多,未嘗沒有這個原因,微薄的俸祿根本不能養家糊口,不貪根本活不下去。
這些話,在大明立國之初,便有官員勸諫過,隻是都為陛下嚴厲的否決了,最終陛下做出的選擇,便是強調官員要有德行。
但德行能當飯吃嗎?
隻不過在見到一個又一個勸諫的禦史被殺後,朝中再也沒人敢提了,如今再度被人提及,也是讓他們深以為然並唏噓不已。
在朱標離開了一陣後,百官這才恍恍惚惚的起身,擦了擦額頭冷汗,全都麵麵相覷。
李善長看了眼麵色微異的官員,冷聲提醒道:“這篇反文的內容諸位大臣是都聽到了。”
“但諸位心中也當清楚,其中很多言語都是惡意詆毀,惡意誹謗,陛下之英明神武,哪是外人能知的?”
“無知無畏!”
“另外,諸位大臣也都知曉陛下的脾氣,若是傳到了外麵,落入到陛下耳中,那可就不好說了。”
李善長眸間閃爍著寒光,言語中的威脅警告之意,幾乎沒有遮掩。
趙瑁、湯友恭等人心神一凜,也深知當今陛下的暴戾脾氣,連忙道:“多謝國公提醒,我等知道,絕不會向外透露分毫。”
“請國公放心。”
“清楚就好。”李善長點點頭。
這時。
大殿偏後方,吳公達卻是發現了一個異樣,殿內其他人都起來了,唯有郭翀還跪伏在地上。
仿佛還處於這個巨大的驚駭中。
他小聲的喚了幾聲:“子翔兄,郭兄,郭侍郎!醒醒。”
砰。
一道悶響聲響起。
郭翀整個人直接倒在了地上,竟是被這件事給嚇暈了過去。
這道悶響聲並不算大,但在此時,卻顯得格外響亮,李善長、趙瑁等人都看了過去。
看到郭翀狼狽不堪模樣,也是一臉的鄙夷跟嫌棄,李善長抬手,朝殿外喊道:“來人,把郭翀抬走。”
“這點事都經不住,還被嚇的昏死過去,真是丟人現眼。”
“抬走。”
“等他醒來,告訴他,後續閱卷也不用來了。”
李善長一臉厭惡,強勢的決定了郭翀的後續,而後震了震袖子,大步朝殿外走去。
在李善長做出決定後,立即有小吏進到大殿,將郭翀往殿外抬去。
就在文華殿眾官員目送著郭翀被抬走時,卻是有人問起了一件事。
“寫那篇反文的人是誰?”
“有人知道嗎?”
殿內安靜一片,全都搖頭。
現在試卷還沒審閱完,也沒到最終勘定名次的時候,試卷上的名字都被特殊泥印封著,根本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