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兒,咱想回宮了。”
朱元璋坐在牛車上,情緒低落,已不願繼續待了,低聲的說了一聲,便讓錦衣孝衛,驅著車回宮了。
一行車隊,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來的突然,走的也迅速。
朱標一臉擔憂。
父皇是一個鐵血心腸的人,隻是方才那舅甥的追追趕趕,讓父皇想起了一些往事,勾起了父皇心底的一些柔情,不由潸然淚下。
在原本的計劃裡,父皇這次是想在民間多走一走、看一看、問一問。
深入了解民情。
如今隻能中途擱置了。
因為是牛車,速度快不起來。
在拂麵的冷風吹拂下,朱元璋也收起了自己的柔軟,臉色再度變得堅毅,也徹底冷靜下來。
帝王無情。
他坐在牛車上。
眼中露出一抹思考跟凝重。
他的治國理念真出現了問題?真能實現他想要的千秋萬世?
他想到了很多。
尤其是當年保兒反文自己的一句話,既然抗元不是一仗、十仗、百仗的事,那對百姓呢?
當時他不以為然。
直接用定稅法回答了,他的定稅法,可讓百姓代代受益,一勞永逸。
如今他開始再度思考。
定稅法真的夠嗎?定稅法隻能保證朝廷一定能收上來錢,但天下不是一成不變的,還有天災人禍。
維持現狀,大明就能長久?
朱元璋動搖了。
他的心現在很亂,尤其是夏之白當麵指責後,更是讓他有些煩躁,因為他能為後世子孫規劃好一切,卻算不準天災人禍。
更算不準人心。
首倡必譴,殿興有福。
真能製止得住夏之白這些身懷異心,還不怕死的人嗎?
不可能的。
他在,夏之白尚不懼一死。
何況後世子孫。
他現在對夏之白的處置很糾結,就夏之白這找死的勁,死一萬遍都夠了,但他不敢讓夏之白死。
因為夏之白手中明顯掌握著能夠威脅到大明統治的東西,不將這些東西全部拿到手,隱患太大了。
至於用夏之白,他不願意。
他信不過這些士人,無論是楊憲、劉基還是胡惟庸,他都信不過,這些人都暗藏禍心。
心懷不軌!
所謂的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那隻是這些士人,為自己專權謀逆,編織的一個借口罷了。
天微微放亮。
朱元璋已回了皇宮。
他無心休息,擦了把臉,就埋頭去處理奏疏了。
看著這滿桌的奏疏,他煩躁的心緒終於得到了慰藉,也真正感受到了充實跟滿足。
唯有在此刻。
他才能感到自己肩負著天下。
朱標並未回去休息,一直候在朱元璋身旁。
朱元璋也沒說什麼。
還把一些奏疏交給朱標批閱。
父子二人,就這般端坐著,一前一後批閱著奏疏。
日上三竿,朱標已有些犯困了,折騰了一天,實在有些精力不濟,隻是在翻看到一份奏疏時,卻是陡然精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