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容你危言聳聽。”
“我不信我大明會遭此劫難。”
“大明的臣子就這麼對待國事嗎?張口仁義道德,閉口道德仁義,然後祈求上蒼?”夏之白道。
他雙目如炬,緊緊的盯著李善長趙瑁等文官,冷聲道:“作為大明的臣子,你們始終抱著僥幸的想法,希望著上天不會降下災害,不會這麼對待大明。”
“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的可能,這都是作為大明臣子,需要去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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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你們身居此位該做的。”
“心中隻有僥幸,滿口大道理,真需要你們去施行仁義的時候,就在這假仁假義。”
“說著一堆空話廢話,沒有一點實乾的精神,等百姓哀鴻一片時,又開始抱怨,是上天有眼無珠,或者是百姓罪惡,為上天降罪。”
“你們誰都能去敢去指責。”
“獨獨漏了自己。”
“但偏偏問題最大的就是你們。”
“作為大明的官員,沒有一點擔當,更沒有一點為天下著想的想法,腦子裡隻想著爭權奪利,隻想著敷衍了事,瞻前顧後,你們這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當官不是為了作威作福的。”
“這樣的官員,無實際的擔當跟抱負,又如何擔得起天下的期待跟百姓的信任?”
“元末距今,天下災害這麼多。”
“臣子換了一波又一波,製度改了又改,完善了又完善,但天下災害少了嗎?死在天災下的人少了嗎?”
“沒有。”
“因為這不僅是天災。”
“更是人禍,更是朝廷上下官員的不作為。”
“或許在你們看來,你們什麼都做了,災也賑了,百姓也救助了,能做的要做的該做的,也全都做了。”
“我憑什麼去指責你們?”
“但你們拍著自己的胸口,問問自己,你們真有防微杜漸之心?真有提前預防的心思?真有去儘力避免減少天災的影響?”
“你們太傲慢了!”
“你們本可以為天下做更多。”
“你們現在做的,除了祈禱上蒼,便是心存著各種僥幸,認為天災是無法避免的,隻能儘力而為。”
“但這不是百姓對你們的期待。”
“百姓要的是你們對天下做出長久的規劃,將天下可能出現的災害都提前預防到,將可能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你們又是如何做的?”
“任由地方百姓自生自滅,等到天災降臨,再開始去規劃去解決,為何就不能提前去預防,將原本可能造成十幾萬傷亡的乾旱洪水降低到幾萬幾千乃至更少的傷亡?”
“為何就不能去想法設法修建更為堅固的大堤河渠,以及直接河流改道,讓地方的百姓少受天災之苦?”
“你們當真想不到?”
“不是!”
“你們想得到,甚至也做得到,隻是你們不想做,因為這對你們而言並無太大實質的好處。”
“嘴上說著一心為公。”
“但你們的公心,都放在朝堂之上,沒有一絲一毫放在百姓心上,也沒有放在天下身上。”
“作為臣子,你們不稱職!”
“陛下的用人之道,我雖然持有不同看法,但也一直承認,的確是海納百川,很多微末出身的人,依舊能進入朝堂。”
“隻是應天府太繁華,卻是亂了諸位大臣的眼跟心,讓你們的身心都沉浸在其中了。”
“當官不為民做主,也毫無百姓之心,更無百姓之念,永遠都隻想著出問題後再去解決問題。”
“這當真是大明忠臣?”
夏之白冷笑一聲,冷冷的注視著全場,毫無半點收斂之意。
他繼續道:“如今大明國運正昌,人心鼎沸,尚且可以來回奔波,若是有朝一日,東南西北都發生了災害,朝廷該如何去救,怎麼去救?”
“救得過來嗎?”
“聖賢書教的都是大道理,為何這些大道理,諸位就隻用在說彆人身上,卻落不到自己頭上?”
“諸位不覺太過虛偽了嗎!”
“而今世道,聖賢書讀的越多,越給人一種虛偽之感,早就沒了古人的良知跟操守。”
“世道變了。”
“在這一百多年的時間裡,士人已越發變得趨利避害,也少有一心為公一心為國的仁人誌士了。”
“再用過去那套治理之法,隻會南轅北轍,也越來越後繼乏力,這也是我第二個問題想知道的。”
“大明需要怎樣的臣子。”
“繼續用現在的聖賢道德體係,還是另外建立一套立足於務實的官吏體係。”
夏之白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朱元璋目光陰晴不定,他的眼神在夏之白跟李善長等人身上來回掃過,暗暗思索著。
他兩種都不喜。
他更想要的是基於聖賢道德體係的務實官員,隻是從這幾次科舉,還有讓朝廷官員的舉薦情況來看。
跟夏之白說的差不多。
難堪大用。
夏之白的這番話,也讓很多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