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徹底完了。
他們自然感覺得出來,有的手工業者出來喊叫的,並沒有真的訂鹽,但眼下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隨著這一嗓子下去,原本訂購的他們這些鹽鋪的鹽的,今後都會轉頭去訂京都鹽業的。
這就是夏之白的算計。
步步為營。
羅乾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有力使不出。
前麵聽聞夏之白要販鹽,他們是嗤之以鼻,都想著好好的教訓一下。
結果夏之白直接來了個超低價,讓他們的一切算盤落空,短短一月,徹底傾軋了鹽市,本以為今天夏之白會淪為全場笑話,結果卻是見證了整個應天府認可京都鹽業。
他們視夏之白為平生勁敵。
但夏之白的眼中,卻根本沒有他們。
這種被無視、被蔑視的感覺,從最初的憋屈憤怒,已徹底化為了無力。
夏之白無論心智策略,對他們都是全方位碾壓。
真正的降維打擊!
羅乾茫然的看向四周,耳中似聽不到任何響聲。
良久。
羅乾恢複了神色。
他聲音沙啞的道:“把窗戶打開吧,我們也露個臉。”
“既然鬥不過,那就成全吧。”
張遠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羅乾,不敢相信這是羅乾說出的話。
他們是鹽商啊?
被夏之白這麼踩頭,已是顏麵儘失了,還要去成全夏之白的美名?
羅乾這是在想什麼?
“羅乾,你瘋了吧?”張遠怒道。
羅乾搖頭,苦笑道:“張掌櫃,伱還沒看出來嗎?”
“夏之白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對手,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們,我們也根本鬥不過,完全不是對手,你聽聽四周,全都是呼喊聲。”
“你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京都鹽業,不僅得到了應天府農夫工匠的認可,還得到了那些富商、商人的認可,我們根本沒機會翻身了。”
“你不成全還能怎樣?”
“去爭嗎?”
“現在開口,雖然丟人,但至少還能落點名聲,能體麵的離開,要是什麼都不做,那就真是被灰溜溜趕走了。”
“我咽不下這口氣。”張遠偏過頭。
羅乾道:“咽不下這口氣又能如何?現在開口,還能落個體麵,或許還能在百姓口中,撈得一個大度敞亮的名聲,要是真一聲不吭,那連這點名聲都沒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名聲。”
“也當是當眾向夏之白表個態,我們服軟了,希望他高抬貴手,不要再對我等趕儘殺絕。”
“我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
張遠臉色微變。
羅乾搖搖頭,沒有再去爭執。
他去到窗戶旁,將窗戶打開,開口道:“我羅氏鹽鋪訂鹽五十斤!”
聽到羅乾的話,四周熱鬨的人群,也凝滯了一下。
夏之白也聽到了。
他抬眸,望了眼二樓的茶房,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在羅乾開口之後,茶房中其他鹽商,猶豫了一下,也去到了窗戶前,為這場熱鬨又添了一聲。
張遠也去了。
神色充滿了落寞跟消寂。
練子寧等人也偷喊了一聲,將窗戶悄悄打開了。
感受著下方的人潮湧動,感受著下方的熱鬨呼喊,練子寧等人也深受觸動。
隻是望著下方擁擠的人潮,卻莫名感到一股亢奮跟熱血,仿佛自己參與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滿心充斥著榮譽跟自豪。
這種感覺很異樣。
甚至比麵見陛下時還更受觸動。
這股叫喊聲,整整持續了快半個時辰,京都鹽鋪四周的店鋪,所有窗戶都打開了。
兩名文吏此刻也終於停筆。
依舊是用符號計數的文吏率先開口:“一府八縣數據重新統計完畢,共計:五十一萬兩千三百八十九斤。”
隻不過這個確切的數字,並沒有太多人關心了。
當‘五十’兩個字眼被道出的瞬間,山呼海嘯般的聲浪,瞬間淹沒了整個應天府。
這是一場狂歡。
尤其是前麵被短暫壓製了一段時間後,這股聲浪釋放的更加徹底跟喧囂。
可謂是震耳欲聾。
夏之白抬起頭。
初生的紅光紫霧,在這股聲浪下,仿佛更加的絢麗璀璨了。
夏之白目光堅定的道:“民心即天心。”
“這才是治理天下的意義。”
茶樓上,望著沐浴在紅色陽光下的夏之白,練子寧等人,唯剩下敬仰跟肅然起敬。
他們察覺到。
一個巨人正在緩緩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