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也露出恍然之色。
這種膽大妄為的事,似乎也隻有夏之白敢做。
而且他現在主要的事就是經商。
在商言商。
這一切也都說的過去。
隻不過夏之白上的奏疏,卻讓他們被嚇得夠嗆,趙瑁目光一冷,沉聲道:“啟稟陛下,臣認為夏之白的想法太危險了,讓這樣的人繼續留著官身,隻怕會讓人生出誤解,以為朝廷放鬆了對商賈的限製。”
“臣建議罷免夏之白進士的身份。”
“他既然經商,那就當個徹徹底底的商人。”
“國事豈是商人能過問的?”
餘熂這時也趕忙道:“臣也有奏要說。”
“驛站乃國家所建,傳遞軍國大事所用,如果對商賈開放,豈不是在舍本逐末?”
“而且商賈地位卑微,驛站過往又是供官員所用,放開豈不是會造成官商混淆,尊卑失序?!”
“臣認為萬萬不可。”
“臣也有奏。”麥至德此刻也痛心疾首的開口。
若是朝中其他人的奏疏,或許是藩王亦或者是一些文臣所說,他們或許會忌憚一二,但區區一個夏之白,他們又豈會放在眼裡,論地位官銜,他們比夏之白高了不知多少。
陛下本就厭惡商人。
又豈會真去放開驛站?再則,官府經營驛站,勢必會造成貪墨橫行。
這也是陛下絕對不能容許的。
因而反對就對了。
一時間。
奉天殿內討伐聲一片。
聽著趙瑁等人的討伐聲,朱元璋眸子深處一冷。
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蠹蟲。
“你們都反對,但這個夏之白,卻給咱說了不一樣的東西,並不僅僅牽涉到錢糧,還牽涉到朝廷對地方的治理。”朱元璋沒等趙瑁等人消停下來,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們繼續講話。
趙瑁等人瞬間安靜下來。
“咱大明一年征收的國稅是不多,但也勉強夠用了,咱不喜跟百姓爭利,也不喜商人,若隻是為了多獲得點錢糧,咱連考慮一息的時間都不會有,隻是夏之白給咱說了一個咱過去沒有注意過的事。”
“數據!”
“夏之白拿販鹽給咱舉例。”
“經過這三個來月的時間,夏之白經手的鹽廠,幾乎壟斷了應天府的鹽市。”
趙瑁等人頷首。
這個他們是知道的。
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鑽了朝廷的空子罷了。
若非有官身在身,哪能這麼順利。
朱元璋道:“他給咱說,通過比較應天府每月的食鹽販售數量,可以得出應天府當下的生活狀況。”
““百姓富裕,則會多賣鹽,百姓貧瘠,則會縮衣緊食,通過一年的銷售對比,可以大致判斷,應天府有多少人丁,若是這些判斷,跟官府登記的數據進行對比,就可以進行一個雙向驗證。”
“地方官府有沒有弄虛作假。”
一語落下。
奉天殿徹底安靜了。
趙瑁等人瞳孔微縮,眼中露出一抹驚駭之色。
朱元璋的話沒停,“鹽隻是一方麵,還有便是貨物流通,通過統計地方的貨物進出數量,借此來判斷當地官府的治理情況,而這些跟地方息息相關的資料、信息,過去都沒在朝廷手中。”
“若是朝廷著手這些方麵,可為朝廷在地方開耳目。”
趙瑁等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開始並不覺得有什麼,但將朱元璋把這一切都說明時,才感到頭皮發麻。
若是朝廷真這麼去做了,地方官府隻怕要瑟瑟發抖了,做賬也不敢再那麼隨意,更不敢再有過去的‘空印’,還有便是郭桓這次的貪墨克扣了。
隻是這樣一來.
會有太多地方官府出事了。
想到這。
他們就隻覺眼前一黑。
趙瑁等人臉色發白,什麼話都不敢說。
良久。
趙瑁等官員才回過神來,全都恭敬的垂著頭,沉聲道:“事關重大,臣等不敢妄議,煩請陛下獨斷。”
朱元璋嘴角露出一抹冷色。
前麵趙瑁等人說的義正言辭,但真讓他們為朝廷著想時,一個個就全都不吭聲了。
這就是大明的臣子啊。
朱元璋道:“咱就一匹夫,哪懂這麼多?又哪敢輕易謀斷啊?不過咱想了想,咱過去對地方官吏,好像是有點太寬鬆了,也是該讓這些地方官緊一緊了,隻是咱還沒想好,該如何去布置。”
“你們下去幫咱好好想想。”
“臣遵命。”趙瑁等官員連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