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沉聲道:“你準備怎麼做?”
夏之白道:“自然是得一步步來,陛下已批準,讓我經營整個北方的鹽市。”
“我開采食鹽的工具是蒸汽機,蒸汽機的製造需要大量的鐵,所以順天府的鐵廠,我必須要辦起來,而且要越快越好。”
“另外。”
“陛下還批準了一件事。”
“就是我今後運鹽可直接用驛站。”
“這會大幅減少路途支出,也算是提高驛站的使用率。”
“不過北方產鹽,終比不上南方,也比不上沿海,運鹽的成本,就算有驛站的存在,依舊是很高昂的,因而想將鹽價如應天府般徹底打下來,並沒有那麼簡單,對北方百姓的減負,也沒有那麼大。”
“但食鹽隻是開始。”
“我既然要接管整個商業。”
“自然不會隻著眼於食鹽這一個方向。”
“我目前在應天府計劃湊建一個紡織廠,用以收購百姓手中多餘的棉花,棉花主要是用來製造衣物,北方地方人稀,很多土地還處於荒廢階段,因而若是條件允許,我會上疏朝廷,在北方劃出一些區域,專門用來種植棉花。”
“另外。”
“棉布還有另外的功效。”
“便是醫療。”
“這同樣是為了北伐戰爭做準備。”
聞言。
朱棣眼皮一跳。
聽夏之白講所謂的商業計劃,他提不起絲毫興趣,但聽到跟北伐相關,朱棣就不由眼睛一亮,問道:“這棉花怎麼還跟北伐扯上關係了?這不就是布嗎?”
夏之白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棉花在天下真正推廣的時間並不長。
因為棉花籽不好處理,加上價格沒有‘桑麻’賣的高,當前紡織機紡織的效率也低,因而並不怎麼為人重視。
夏之白道:“棉花產量高,保溫強。”
“北方天氣相較更冷,而棉花製品,對禦寒有極大幫助。”
“另外,棉布的透氣性比較好,用在醫療上,對於士兵傷勢的治療跟恢複,都有不小的好處,可以很大程度減少士卒因受傷死亡的狀況。”
“北方人丁不興,每一個男丁,都彌足珍貴。”
“人口永遠是北方發展的基礎。”
“唯有在戰爭中活下來更多的人,北方戰後的恢複才會更快。”
朱棣蹙眉。
對於棉布的功效有些存疑。
夏之白道:“殿下若是有疑惑,可以修書一封,去問一問周王,周王善草藥,對棉布在醫治上麵,有一定的研究,或許能解答你的疑惑。”
“老五?”朱棣愣了一下。
隨即,想到夏之白出自開封,也就不怎麼意外了。
自己那弟弟的確喜歡醫術,前段時間,據說還編了本《救荒本草》,據說在暗搓搓的指責父皇,說大明並沒有國泰民安,還有很多人吃不起飯,需要吃樹皮草根,這自然惹得父皇大怒,直接派人抽了整整五十鞭,在床上躺了大半月。
夏之白意味深長道:“殿下其實可以多去問問周王。”
“周王手中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朱棣猛地看向夏之白,也是來了興趣,問道:“哦,我這弟弟手中有什麼好東西。”
夏之白輕笑道:“我獻給陛下的,周王那邊都有,畝產千斤的土豆,還有比尋常更高產一兩成的水稻。”
“除此之外,周王還在有意的去培育一些高產的蔬菜、瓜果,不過我離開時,周王那邊似乎並沒有多少成效,但日積月累,應該還是會有一定效果的。”
“當然殿下應該更喜歡另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朱棣好奇道。
“望遠鏡!”
“望遠鏡?”朱棣一臉疑惑。
夏之白道:“殿下也可以以為是千裡鏡。”
“千裡鏡:能燭見千裡之外,如在目前。以視天上星體,皆極大;以視月,其大不可紀;以視天河,則眾星簇聚,不複如常時所見。又能照數百步蠅頭字,朗朗可誦。”
“若是殿下有一千裡鏡,對於戰場上的形勢變化,即便身處數裡外,依舊是一覽無餘。”
“天下真有這樣的神物?”朱棣有些激動。
夏之白笑著道:“既然畝產千金的糧食都能存在,這目見千裡的千裡鏡自然也能存在,不過這種千裡鏡,製造十分不易,隻怕這麼久過去,周王手中也沒有製造出幾個。”
朱棣一臉不在乎,嗤笑道:“我是他四哥,我要這東西,他敢不給?”
“他要是敢不給,我帶人去揍他。”
“有這種好東西,這老五竟還想藏私,翅膀硬了。”
朱棣一臉蠻橫。
若是其他藩王,他或許還要掂量一二,但周王,他絲毫不顧及。
老五是他從小揍到大的。
對於燕王跟周王的小插曲,夏之白倒不是很關心。
他繼續道:“我的想法,是通過專營鹽,跟興建紡織廠,提振北方的經濟,與此同時,通過統一北方的商業市場,讓北方較為商業發達的地區的獲利,用來維持欠發達地區的基礎生活保障。”
“簡而言之。”
“較為發達
地區的獲利來補償欠發達地區。”
“同時通過手工業的發展,增加北方土地的使用率,同時不斷吸收南方的人口。”
“實現人口北遷。”
“鐵礦在滿足蒸汽機用鐵後,便會更多的用在生產農具上,隻不過這些新的農具,會更多聽取百姓建議,做一定程度的改良,讓這些農具的生產效率更高,通過這一連串的方式,提振北方的生產跟生產效率。”
“以上這些。”
“我自身其實都能做到。”
“隻是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跟精力。”
“我之所以想讓殿下及其他藩王參與進來,便是想借助殿下手中的兵,鎮壓可能生事滋事的商賈。”
“還有可能參與其中的官吏地主跟將領。”
“北方耽擱不起。”
“我要的是借助諸多藩王的力量,強行將北方的商業整合起來。”
“以強權開道。”
“繼而奠定北方發展之基。”
夏之白的目光陡然一變,多了幾分狠色跟淩厲。
舉殿沉寂。
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
姚廣孝、袁拱都低垂著頭,沉默不語,丘福、張玉則麵麵相覷,聽得是頭皮發麻。
唯有朱棣在暗暗沉思。
夏之白說的都很好,但有一點很不好。
就是讓他去做夏之白的刀。
他可是王爺。
去給一名士人做刀,虧夏之白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