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把這一堆爛攤子都扔到了我頭上!”
“你覺得我承受得住?”
張桐噤若寒蟬。
他就是預感到事情不妙,這才在打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就跑來告訴李本末,想讓李本末拿拿主意,他雖然內心對李本末是頗為看不起的,一個外地人,有什麼資格對他發號施令?
不過他也承認,李本末確實腦子活,想事情快。
每次遇到事,都能想到解決之策。
李本末掃了眼手中的玉扳指,又撇了眼大氣都不敢喘的張桐,眼中滿是鄙夷,他將玉扳指從手指上取下,直接擱在了桌子上,淡淡道:“這事我解決不了。”
“夏之白是帶著尚方寶劍下來的。”
“根本不吃我們那套。”
“現在又拿捏住了我們的把柄,再想讓夏之白點到為止,已經不可能了。”
“而且夏之白昨天已經把話說死了。”
“沒有與會的鹽商,都會被朝廷征繳,因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些沒有在冊的鹽廠,徹底的‘關停’,至少先把我們給摘出去,非是我等登記不力,而是這些鹽廠的確已經關停了,所以我們才沒上報。”
聞言。
張桐一怔。
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李大人,這恐不行,那些大人不會同意的,而且那些大人已經做了足夠大的讓步了,再直接關停,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誰擔待的起?”
“這萬萬不行。”
張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擔不起這怒火。
“糊塗!”李本末怒罵一聲,道:“你就沒點腦子嗎?夏之白的確要把這些關停的鹽廠設備收繳,但這需要時間,而我們要的就是這段時間,哪怕夏之白最終真那麼做了,這些機器畢竟是在我們治下,我們私下運作一番,未必不能截留下來,現在當務之急是不能給夏之白留下口舌!”
“一旦讓夏之白認為我們在欺瞞,這事情就可不好說了。”
“那夏之白可不是什麼善人。”
“他從來餘杭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向朝廷打小報告,若是這份說我們欺上瞞下的奏疏送到了陛下桌前,你認為你我還有活命的機會?你我活著,才有運作的可能,要是我們死了,那才是什麼都沒了。”
“現在就是要阻止夏之白上綱上線!”
李本末惡狠狠的瞪了張桐一眼。
他有時候就想不通,像張桐這樣的酒囊飯袋是怎麼坐到這個位置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張桐這樣的人,本事沒多大,脾氣貪心卻不小,還總是鼻孔朝天,總以為自己多了不得,遇到什麼要緊事,又一下慌了神,簡直是丟人現眼。
他羞與為伍!
被李本末劈頭蓋臉一陣數落,張桐臉色也有點掛不住。
李本末官職的確高他一頭,但他畢竟是鹽運司經曆,而且他的娘家可是跟明州衛指揮史林賢有關係。
隻是他也清楚,這次的事的確很嚴峻,要是處理不好,隻怕要出大事,也不敢太上臉,冷著臉道:“我又如何不知?但想說服那些大人談何容易?”
“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死!”李本末也不慣著。
“現在夏之白已是擺明了要整頓鹽市,而且他已經發現了一些東西,再在夏之白眼皮子底下耍小動作,已不現實了,你不會真以為夏之白是個瞎子吧,什麼都看不到吧?”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去告訴林賢他們,不要再去耍小聰明。”
“也不要再去挑釁夏之白。”
“輸了要認栽。”
“不然引火燒身,誰都救不了!”
“記得告訴他們,適可而止,要是這把火燒到了其他上麵,到時恐就不是林他們能壓的下了。”
聞言。
張桐臉色大變。
他一臉驚恐的望著李本末,似聽明白了李本末的話外音。
李本末大袖一揮,冷聲道:“明日的大會我會親自去參加,到時會儘量將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你們還有人不識趣,那就彆怪我翻臉不認人了,我可不希望陪著你們這群蠢貨去死!”
“鹽政的鬨劇明天必須結束。”
“而且要越快越好。”
“拖得越久,出事的概率越高。”
“至於你這破玉扳指,還是拿回去吧,我對這破石頭不感興趣。”李本末將桌上的玉扳指拿起,隨手拋給了張桐,沒有任何停留的離開了。
張桐立在原地,麵色青一塊紫一塊。
最終也憤憤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