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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白在屋內走來走去。
曾幾何時。
他也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雖然這種感覺還挺爽的。
望著木板上炭筆留下的文字,夏之白心中同樣百感交集,在以前,他對史書中的話理解很淺,就連這句‘春燕歸,巢於林木’,都認為是個很美的畫麵。
隻是後麵隨著年歲漸長,再讀到這些句子,隻感到一陣膽寒。
史書中諸如此類的太多了。
乃挾詐而儘阬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此處卻是省略了幾十萬趙軍性命。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關東蝗大起,飛西至敦煌。
永嘉之亂,長安戶不盈百。
選男女羸弱者,以給軍食。
當然還有最簡潔的一句話:歲饑,人相食!
這簡短的一句話,卻是數以百萬計百姓的流離失所,數百萬人的累累白骨,因而對於劉三吾等人,選取《蘭亭集序》等多篇焚琴煮鶴的文章時,他是極其不滿的。
一泓清泉潺潺地流動,幾個書生儒士坐於亭台之中,他們中有人操琴,有人煮茗,有人唱誦詩歌,隨後他們推杯換盞,飲茶作賦,這個場景是十分的浪漫愜意,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但這種日子注定是少數。
殘酷血淋淋的現實才是大多數人的常態。
吃人是所有史學家忌諱的,也是史學家一致認為是‘反人類’的,但在史學家的筆墨下,‘人相食’卻是屢見不鮮,《資治通鑒》、《舊唐書》等等史書,都有過明確的記載。
越是深入曆史,越是沉浸其中,他就越發感到心寒。
也越發佩服魯迅的一針見血。
尤其是‘吃人’二字,當真是道出了曆史最為殘酷的一麵,也是最現實的一麵,而他這些年,一直想達成的,便是想讓‘人相食’、‘易子而食’不再發生,至少在華夏的大地上,不要再發生。
不過很難。
夏之白去過地方,了解過地方的生產情況,而且也查閱過不少的史書,就最近的幾個王朝,唐宋元,還有明,它們畝產糧食的產量都沒有超過四百斤。
雖然‘人相食’的背景,很多程度源於,嚴重的土地兼並、貪腐、戰亂等問題,還有就是大明一朝都避無可避的天災,在這種情況下,糧食生產效率隻會大打折扣,難以供養全國百姓,大明平心而論,救災是曆朝曆代製度最完善的,也是最健全的,即便如此,依舊難以救助。
根本還是在於生產效率太低了。
不過生產效率這玩意,一時半會難以解決。
他也沒辦法解決肥料的事,想開啟肥料這個‘高科技’,難度係數實在太高了,近乎要點滿現代絕大多數的科技點,這不是當下大明的科技水平短時能達到的。
他目下做的努力,就是提高生產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