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刻警惕起來,閉嘴貓腰,靜靜盯著洞頂。
那串腳步聲越來越近,忽然停在了他們上麵。
阿蘇冷汗狂冒,給對麵幾個人打手勢,暗示他們準備戰鬥。
幾個人悄無聲息來到洞口。
頭頂上腳步聲也接近了洞口,還隱隱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說的是南邊通用語,阿蘇仔細一聽,說的是“主人”。
好詭異的稱呼。
阿蘇已經準備好了,隻要那個人一進來,她就殺個迎麵。
然而,那道身影站在洞口,輕聲道:“我看見你們了,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
阿蘇和幾個北境人瞳孔驟縮,對視一眼。他們這幾個人是北境戰士中最強悍的,修為也是最高的。他們放棄光鮮被人追捧的人生,自願來皋西,終年躲藏在地下,隻為解救被俘虜的族人。
他們之中有幾個通曉南邊語言,甚至還去過常山都。
阿蘇就是其中之一,她警惕道:“連名字都不報,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洞口那陌生來人語帶笑意:“我名初霽,我認識你們祝祭。”
阿蘇一愣:“他在哪裡!”
初霽:“不知道,但他三日前還給我傳訊,讓我快點離開北境。”
三日前?
北境祝祭大人已經消失了足足十五日,如果這名叫初霽的南邊人所言是真,那麼她就是最後一個和祝祭聯係的人。
阿蘇正要打開山洞,身旁一個男人猛地攔住:“小心有詐。”
阿蘇點點頭,觸碰牆壁機關。
一個皓磐製成的隔板暴露在地上,阿蘇撥了一點土上去,將它蓋得嚴實。
眾人向後退,形成一個包圍的陣勢,若初霽有一點惡意,就將她坑死在此處。
霍然一聲,洞門開了。
陽光照進陰暗的山洞,初霽向前走了兩步,正好站在皓磐製成的機關上。
“你們這裡這麼暗嗎?”
阿蘇等人的臉隱沒在黑暗中,她們沒有觸碰牆壁的太陽紋路,暗中打量著初霽。
她身著白衣,手上捧著一隻兔子,背後係著一把赤玉製成的劍鞘。
“初霽?”阿蘇上前道,“我們沒聽說過。”
初霽笑了笑:“想必你就是這裡的首領。”
“我不是。”阿蘇微微眯眼,“我們的首領出去了,馬上就會回來。”
初霽:“……”
這感覺就跟孩子們對來敲門的陌生人說“我父母馬上就回來”一樣、
阿蘇向前一步,整個人暴露在陽光下,她穿衣非常北境,上身裹著厚重的皮毛披風,卻露著一截腰,腰間係著一圈五色穗帶,輕薄的白褲子,皮革長靴。
“把你的傳訊令丟過來。”阿蘇說,“我們有辦法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
初霽從善如流。
阿蘇幾人拿到傳訊令後,用北境語交頭接耳一陣,初霽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麼。但最後,阿蘇漸漸沉默下來,用南邊通用語說了一句:“是的。”
眾人紛紛看向初霽,雖然眼中依然存留警惕,但卻沒有了尖銳的敵視。
“進來。”他們說,“小心被皋西人發現。”
初霽很想告訴他們,不知道皋西祝祭有沒有發現他們,但他們的一舉一動,沒逃過小男孩的眼睛,就連訛獸也知道他們的下落。
或許小男孩根本沒把這些人看在眼裡,畢竟這些人,基本都是金丹期,有一個是金丹大圓滿。
對“真仙”來說,碾死金丹,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還愣著乾什麼?”阿蘇皺眉,“快點。”
初霽望著陰暗的洞窟,笑了笑:“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阿蘇沒想到初霽會問出這中問題:“我們又不會害你,不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
初霽指著腳下看不見的機關:“所以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眾人紛紛怔愣,尤其是阿蘇。完全沒料到初霽已經看破了他們的埋伏。
初霽環視四周:“我怎麼確定,你們是北境人,而不是皋西人偽裝來騙我的。”
阿蘇頓覺好笑:“北境人證明自己是北境人?現在北境都滅亡了,死無對證。”
初霽:“聽說北境人和皋西人的區彆是功法,你們的狼呢?”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掀起袖子。
他們的手臂上紋著狼圖騰的刺青,靈氣忽然飛速運轉,十幾匹狼從他們手臂的紋身上跳下來。每下來一隻,紋身就小一點。
狼群匍匐在地上,對初霽嗚嗚直叫。
初霽挑眉:“行吧。”
她往裡走,取出一盞靈石燈,想給眾人推銷。
然而,阿蘇轉身觸摸牆壁,明亮的太陽紋路照耀整個甬道。
初霽:“……”明明有燈,還要瞞著她。
不過她也理解,這些人現在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警惕。
“等會兒我們帶你見桑恩,他是祝祭的親哥哥。”阿蘇說,“但我提醒你一點,千萬被提他的家,他放狼的時候,也不要盯著他的手臂看,否則就算你再強,他也要將你的眼睛挖出來。”
初霽心說這是什麼怪癖,看一眼就要挖眼睛。
但她麵上嚴肅答應。
不久後,山洞又開了,所有人都前去洞口,隻有初霽留在空曠的大堂中。
大堂中心有一個圓桌,頭上的洞頂,一個金光閃耀的太陽紋路緩緩旋轉,為眾人帶來光明。
初霽盯著太陽,就聽見一串沉重的腳步聲來到身後。
桑恩沒有說一句話,喘息沉重,坐在桌子另一端,徑直從桌下抽出一根長長的管子,塞進嘴裡。
初霽抬眼。
隻見對麵滿臉胡茬,神情頹廢的男人半吊著眼,嘴裡吸著管子,煙霧從他兩個鼻孔裡冒出。
他鬆開長管,煙霧又從他嘴裡的冒出。
“你叫初霽?”桑恩打量著她,“你可以騙過我的族人,你騙不過我。你懷裡揣著的兔子,是訛獸吧?”
初霽:“是的。”
桑恩嗤笑:“訛獸已經背叛了萬象之靈,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想幫皋西人,還是北境人。”
初霽笑了笑:“我不需要證明我自己。我不止為北境人而來,我還為自己而來。”
桑恩胡須動了動,繼續吞雲吐霧。
初霽:“皋西人中有個牧羊的小男孩,我要找到他。”
桑恩微微眯眼:“你說的是牧者?”
“牧者?”
“是。我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他大約在四十年前出現在皋西,這四十年來,都是孩童的模樣。”
“他到底是誰?”
“不知道,誰也不清楚他從哪裡來,更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這四十年,皋西祝祭極為推崇他。”
桑恩撣了撣衣上塵土:“如果你想殺他,那你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就憑你,不可能殺了他。”
初霽:“為什麼?”
桑恩笑了笑:“我也是最近才反應過來,帶走她的人,原來是他啊……”
初霽一時迷惑,什麼他她的。
桑恩忽然神思恍惚,望著頭頂的太陽,道:“我的愛人,最初是拯救北境人真正的首領。四十年前,她與那個牧者打了一個照麵。僅僅一個照麵……”
他聲音有點啞:“她不僅是出竅後期修為,她還是赤日先民,身上的火能焚儘天地萬物。她是我見過最強的人,但她隻和那個牧者打了一個照麵就……”
桑恩反複重複這句話,好似不忍回憶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這些太陽,就是她從前留給我們的。”桑恩迷幻地笑了笑,“這陰暗的地底,我們過著老鼠一樣的生活,有家不能回,但隻要有太陽,我就能繼續堅持下去。”
他又吞了一大口煙。煙裡蘊含著淡淡的靈氣,有一中鎮痛和延緩傷勢的功效。
他已經走到強弩之末了。
初霽仔細打量著他,這位大哥有元嬰修為,但似乎全身上下都受過很重的傷。似乎已經不抱希望,喪失了鬥誌。
“錚”一聲,寒光在洞中亮起。
桑恩:“你要和我打一架嗎?”
初霽:“不。你睜開眼看看。”
桑恩緩緩垂下頭,目光從明亮的太陽上離開,當他看見初霽手中的祁劍時,整個人怔愣在原地,雙眼眯起,似乎分辨著什麼。
隨即,他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這把劍?!”桑恩道,“你就是皋西傳聞中那個救世,不,滅世人?”
初霽:“?”
什麼救世人滅世人,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老板。
但初霽笑了笑,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逼還是要裝的。
“是,”她說,“如果你還不想讓你妻子的努力白白浪費。那就站起來,和我去對付皋西。”
桑恩神情漸漸變得清明,他抹了兩把臉,似乎從醉酒時醒來。
最後,他站起身,對初霽到:“等我一下,我給你拿輿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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