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卓心下便有數,這是以退為進啊,讓自個兒勸他喝酒,得罪人的事情讓她做。
衛鬆寒這才微微頷首,“茶水可以,我便以茶代酒,敬各位!”
他頓了一下,蹙著眉頭喝了口茶水。
景卓心裡歎了一口氣,不禁搖頭,這衛鬆寒實在沒有聰明到哪裡去,如今她也不便出手相助,隻能見機行事了。
隨著衛鬆寒那杯茶水緩緩落入喉中,周遭的氣氛似乎也隨之微妙的變化,眾人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有的甚至按捺不住心中的算計,紛紛舉起酒杯,笑容可掬,實則各懷鬼胎,隻盼他能多飲幾杯那暗中摻了春藥的茶水。
衛鬆寒此人看起來木訥,但實則十分擅長套話,一盞茶下肚,已經向席上幾人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的額頭開始扶起汗珠,耳朵變得通紅,端起茶盞的手微微顫抖,景卓心中了然,應該是春藥發揮作用了。
李坤的笑容在那一刻變得愈發詭譎,“來人哪!”
他故作關切地呼喚,聲音中卻難掩得意,“看衛大人似乎身子有所不適,你們務必妥善安排,讓大人在此靜心休憩片刻,好讓他恢複元氣。”
“不用……我沒事。”衛鬆寒感覺雙腿無力,站起身來也是搖搖晃晃的,勉強站起來卻差點摔倒。
景卓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卻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感覺他手上的溫度也十分灼熱。
由此可見,這春藥的藥性之強。
她貼近他的耳畔,低語道:“茶中藏毒,萬望君心如磐石,勿讓欲念侵蝕了理智,此藥權作應急之用,望你珍重。”
景卓偷偷地往他袖子裡塞了一小瓷瓶藥,這是薑念薇之前留給她的,若是快要失去意識,聞一聞這瓷瓶裡衝鼻的味道,可以令人保持神智。
隨後,李坤安排的人就將衛鬆寒扶了下去,想必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待衛鬆寒高傲挺拔的身影逐漸淡出視線,李坤已經憋不住笑意,“我真想看看高齡之花,落入泥淖之中,到底是何慘狀!真令人期待啊。”
景卓自然吃不下這頓飯了,周遭充斥著粗鄙不堪的笑話,讓她感到作嘔,便尋了一個借口,離開了這裡。
唯恐李坤心生疑慮,她先是繞到了百花樓,隨後又從後門繞出來。
心中暗暗祈禱,衛鬆寒還沒有中招。
這條街巷,唯獨那座青樓燈火輝煌,顯得格外刺眼。
景卓帶上鬥笠,掩藏容貌,隨意拉過一名女子摟在懷中,以一枚沉甸甸的銀兩作為交換,低語相詢:“方才,可曾見過一位身著青衫,氣質脫俗的男子被人扶著進來?”
女子勾起嘴角一笑,“見過,奴家印象深刻,那群人竟然給那神仙似的人物找了個得了花柳病的女人。”
景卓心中一緊,“他在哪個房間?速速帶我前去!”
女子搖了搖頭,“我可不敢打擾了貴人們的好事,否則奴家在這裡也難以安身立命了。”
“這是十兩金子,你若告訴我具體位置,這金子便給你,你便可以贖身離開這裡。”
女子的眼中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芒,她連忙欠身一禮:“公子大恩大德,奴家沒齒難忘!請隨奴家來,定不負所托。”
在青樓女子的指引下,景卓來到了一處房間前。
門縫間,隱約泄露出一絲壓抑而熟悉的聲音:“不要碰我!”
景卓將金子遞予那女子,低聲問道:“你們這裡還有什麼其它出口嗎?”
“有的,公子,一直往前右走,至後廚所在,那裡有一間不起眼的柴房,柴房之後,隱匿著一門扉,從此門而出,可避人耳目,安然脫身。”
“你也速速離去吧!”
景卓直接推開大門,便看到一名女子正緩緩向衛鬆寒所在之處靠近。
她贈予的瓷瓶,已經被扔在了一邊碎裂。
衛鬆寒向來冷靜自持,此刻卻顯得異常狼狽,手中緊握著尖銳的碎片,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尖緩緩滴落。
他以此來維持著最後一
絲清明,不讓理智被混沌吞噬。
衛鬆寒隻能手中握著茶杯的碎片,為了保持清醒,已經將手腕割破,鮮血淋漓。
女子柔聲細語,話語間帶著幾分挑逗,“公子啊,人生苦短,何不趁此良辰美景,儘享歡愉?何必將自己囚於這無邊的壓抑之中,小心愁緒積壓,反傷了身子。”
她本就染了花柳病,時日無多,誰知道竟然有人給了她一兩銀子,隻為讓她能近身侍奉這宛若謫仙下凡的男子。
景卓見狀,心中一緊,旋即動作迅捷將衛鬆寒扶起。
指尖相觸的瞬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軀之下隱藏的劇烈顫抖。
幸好她來得正是時候,衛鬆寒還沒有受到侮辱。
景卓扔下一枚銀兩,“速速退去,勿要再擾。”
那女子目光瞬間被銀光吸引,臉上閃過一抹貪婪之色,隨即化為嫣然一笑:“多謝公子慷慨,奴家即刻便走,絕不耽擱。”
景卓則是架著神誌不清的衛鬆寒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李坤的手下還在外麵,不能讓他們發現異常。
她便按照剛才的路線,從柴房的後門逃了出來。
隻是肩上的這個人越發沉重起來,她雖然從小就女扮男裝,但身體確實女子,而且對方的身體惑人,嘴裡是不是還能發出壓抑的喘息。
她隻能將他帶到了自己在崖州置辦的小院之中。
將衛鬆寒輕輕安置於房中榻上,景卓摘下遮蔽麵容的鬥笠,自言自語道:“究竟是何故,讓我甘願卷入這場無妄之災,將你救出?明明我可以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可偏偏你這幅容貌卻讓我無法忽視。”
不止男人會見色起意,她也會這樣。
在現代時,她雖然是一名理科高材生,但愛好卻是玩乙女遊戲,自然見不得美男受到侮辱。
言畢,她輕歎一聲,轉身去準備療傷之物,卻被一雙灼熱的手握住了手腕,“不要……不要走。”
景卓卻感覺有些糟糕,令人保持清醒的藥被摔碎了,而她這裡,隻有一些治療外傷的藥物,卻沒有春藥的解藥。
一回頭,便見到原本清冷的青衫男子,蜷縮在床榻上,衣領已經半開,臉頰通紅,眼神迷離,嘴裡呢喃著:“不,不要走。”
可景卓覺得她若是留下來,會不會趁人之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