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聖旨(1 / 2)

信國公攜夫人陳氏趕往會客廳時,虞硯已經被恭恭敬敬地請到上座好一會兒了。

“侯爺見諒,妾身與老爺才剛起,您久等了。”

陳氏一進門便急忙向虞硯告罪,生怕煞星久等,突然翻臉。

虞硯沒立刻開口,他仍繼續飲茶,看也沒看明家夫婦。

清淡的茶香彌漫室內,可夫婦二人都感覺自己的頭上籠了片烏雲。

無聲的威壓砸向天靈蓋,茶杯與茶蓋相碰的清脆聲響,在此刻竟如大限將至時,來自地府的召喚聲。

信國公向來沒骨氣,膽子小,安北侯凶名在外,他怎能不怕。

他從見到虞硯那一刻起就開始腿軟,往前伸手,拉住了陳氏的胳膊,企圖借力站穩。

陳氏暗罵了一句丈夫沒出息,抬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年輕男子。

絳色衣袍發深發暗,給人壓迫感。他的容貌絕為上乘,眉宇間的懶散也給人一種他很好相與的錯覺。

可陳氏清楚記得,大鬨太後壽宴那日,這個男人眼中的冷肅與厲色是多麼的可怕,恐怖到讓人脊背發涼。

男人掌心托著茶盅,明明一副悠閒自得姿態,卻無端給陳氏一種將萬物玩弄於股掌的深不可測。

陳氏忍著害怕,抖著聲音:“侯、侯爺,您今日大駕光臨,是為何事?”

安北侯的脾性向來捉摸不定,他極少待在京城,陳氏對於他的了解也僅限於坊間傳說、後宅命婦們的閒談,除了這些道聽途說,她親眼所見的,也就是上回太後壽宴上那場大鬨。

想起那日的驚險,陳氏渾身又開始冒冷汗。

連太後的威儀都不放在眼中,這煞星來她明家做什麼啊,難不成是賜婚的事定下來了?

陳氏心中一涼,惴惴不安。

虞硯輕啜茶飲,直到將一杯茶飲完,才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盅,抬眸看向麵前二人。

開口的是陳氏,站在前麵的也是陳氏。

那位信國公倒是窩窩囊囊縮在自己的夫人背後,裝啞巴。

虞硯指著自己座下,低聲笑了笑,“本侯來貴府做客,理應坐在客位才是,實在是坐這個位置習慣了,一時疏忽,占了公爺的位子,實在抱歉。”

說著就要站起來。

陳氏連忙擺手,“您自然要坐主位的,我們坐在下麵就好。”

說完像是生怕虞硯真的起來讓位,趕緊拉著丈夫在客位就近坐下。

虞硯眼含笑意,微微頷首,“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您今日……”

“哦,對,”虞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手邊的桌上,修長的手指在信上點了點,“前些日子郊外匪患橫行,肆意掠奪了不少來往客商的行囊,本侯帶著人剿匪,在他們的老巢繳獲了大批財物。”

“下屬清點貨物時,發現了這個。這似乎……是你們家的東西。”

陳氏抻著脖子往他手下看,看到那薄薄的一張,心頓時高高提起。

有些事情在腦子裡串起來了!

明遲朗回京那日說遇到山匪,恰好從來涼州寄回來的婚書也被截了,那時她還半信半疑,眼下安北侯親自透露確有此事,並且將一封信送了過來,這隻怕就是那封丟失的婚書了!

陳氏大喜過望,臉上露出激動與興奮的神色。

毀了婚書,那麼明嬈與王駿陽的婚事就可正式作廢,再趕緊定下妘兒的婚事,她的女兒就不用嫁給眼前這個閻羅了!

她喚來仆人上前去取安北侯手裡的信。

可虞硯卻按著信不鬆手。

陳氏臉上的笑容微僵,“侯爺?”

男人似笑非笑,棱角分明的指骨並在一起,夾起信晃了晃。

他在夫婦二人緊張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開啟信封,抽出裡頭的一張薄紙,抖開。

陳氏站了起來,急道:“侯爺!此物乃我明家私物,您不可……”

“不可?”男人淡聲打斷,眉梢揚起,“本侯早已看過了,不然如何得知這是你家的書信?”

陳氏啞口無言。

虞硯斂眸,視線落在紙上。

“訂婚契書,明嬈……”他輕笑,“這位叫明嬈的姑娘,不知是貴府的哪位姑娘?”

陳氏臉色難看,她沒答,倒是一直當啞巴的信國公此時突然開口,結結巴巴說道:“是……是我的二女兒,自小長在外麵的。”

“哦?公爺還有另一個女兒?長在外麵的……”男人輕歎一聲,“出身不太好,想必是不如嫡出的大姑娘知書達理,秀外慧中。”

聽他口讚明妘,陳氏整個人如墜冰窟。

被安北侯記住可不是什麼好事情,難不成婚事當真就定下了?虞硯真的盯上了她的女兒嗎?

陳氏被嚇得身上一陣陣發冷。

虞硯話鋒一轉,又說起明嬈。

“原來狀元與貴府的二姑娘早有婚約,怪不得上回本侯見著他們在一起說話。”

陳氏一愣,“是何時的事?”

“日子記不清,大約是個下雨日,在醉香閣。”

怎麼偏偏被虞硯看到了呢!陳氏暗自焦急。

“侯爺,您莫要誤會,這封婚書已作廢了!”

“嗯?作廢了?”虞硯臉上適時露出詫異,“可這……白紙黑字啊。”

“這門婚事最初是我夫君與王家那邊商議好的,原定的就是將大女兒許配給王駿陽,可是京城與涼州兩地間路途遙遠,約莫是送口信的人傳達有誤,王家擬定婚書時,將大女兒明妘的名字寫成了二女兒的。”

“當初二姑娘也在涼州嗎?”

陳氏撒謊:“當初兩個女兒都在京城,所以王家那邊弄混了,因著我家祖上與涼州王氏有些淵源,這才千裡迢迢地結親。”

“那這上麵的生辰八字……”

陳氏硬著頭皮繼續說著拙劣的謊言:“自然也是妘兒的生辰,隻是名字寫錯了。”

虞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五月初五端陽節……”他默念了一遍生辰,低低笑了,“是個好日子。”

與他倒是極為相配。

陳氏以為自己蒙混過關,還未鬆一口氣,可突然又聽到男人“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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