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們的對話是哪句觸到了虞硯,他說完後就把人摟進了懷裡。
後半夜,房中的鈴聲就沒再停過。
連竹半夜起來,路過院門,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
她年紀尚小,不知明嬈他們大半夜的在屋裡做什麼。
冷風一吹,連竹這才回想起來,白日問明嬈那鈴聲是什麼,她好像沒說?
連竹披著衣裳,站在院門口,睡眼惺忪,撓了撓頭。
正要仔細聽聽,那鈴聲似乎又沒了。
罷了,大約是自己沒睡醒,聽錯了。
連竹打了個哈欠,晃晃悠悠地離開。
院中重歸寂靜,房中,紅錦綢麵的被褥上,虞硯鬆開了明嬈的腳踝。
金鎖鈴鐺在他的掌心下顯得格外小,他方才牢牢握著,沒叫鈴鐺發出半點聲響。
“嗚……”
“噓——”
帶著金鎖鈴鐺的腳踝被他慢慢推舉過頭頂,他俯下了身,唇慢慢印在鈴鐺上。
乾澀的唇貼上時,虞硯偏過頭,暗無光亮的黑眸一瞬不瞬盯著明嬈看。
眼神帶著灼人的溫度,像是要把人吃入腹中。
實在遭受不住這樣的畫麵衝擊,明嬈偏過頭,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又羞又怕,生怕一點動靜被人聽到。
這裡還在她家呢!
虞硯原本沒打算在她家碰她,他有潔癖,隻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放肆。
可今夜大約是與她聊了許多,心裡空的很,內心的煩躁急需做些什麼來緩解。
這一鬨又是許久。
午夜時,他終於放過了她。
久違地,做了夢,夢到了從前。
才剛被明嬈安撫好的躁鬱因為這個夢又再度出現,直到夢醒,直到天光大亮,心情仍不是很好。
明嬈勞累一夜,早上對虞硯沒有好臉色。
虞硯心不在焉,也沒在意,他坐在一旁發呆,看上去像是沒睡醒。
秦氏將小兩口的彆扭看在眼中,心裡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麼。
軍營中的事不能再耽誤,於是用過早膳,他們就離開了秦家。
虞硯回了營地,明嬈回了侯府。
二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冷淡一直持續到了深夜,虞硯回府。
他帶著一身風霜,裹挾著淡淡的血腥味,先去沐浴了一番,才回到房中。
明嬈已經睡下了,但仍給他留了一盞小燈,像是在等他回來。
暖黃的燈光,驅散了男人心中一日未化的寒意。
虞硯在床邊站了許久,沉默地看著明嬈,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又怕將她吵醒,最終作罷。
他呆呆看了半晌,才轉身去對麵的那個狹小的短榻上,湊合了一宿。
閉著眼,聽著房中那道柔弱的呼吸聲,虞硯疼了一天的頭終於才有所緩解。
父親曾說過的“成家的幸福”,大抵就是這樣的吧,他從前未能理解,如今終於也體會到了。
他從袖中將沾著初夜血跡的元帕拿了出來,放在心口的位置。
在明嬈不在身邊的那一個多月時間裡,每個深夜,都是靠它聊以慰藉的。
好像隻要是她的東西,都可以叫他寧靜下來。
所以從她那偷來的東西,他總隨身帶著。
隻要是沾了明嬈的味道的東西,總能給他安慰。
虞硯回憶著與明嬈初識後的點點滴滴,慢慢地,睡著了。
等他再睜眼時,看到的是女子關切憂慮的麵容。
虞硯有些恍惚,以為還在夢裡,他朝她伸手,掌心慢慢貼上她的臉頰,目光溫柔繾綣。
“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明嬈蹙著眉,手觸了觸男人的臉頰,眉頭皺得更緊,“你發燒了。”
發燒……
難怪渾身酸疼,懶洋洋的。
因為他平日也沒什麼精神,所以就沒放在心上。
虞硯想起來,卻被明嬈按住肩膀。
“你再躺會,我去給你找大夫。”
明嬈從床上拿了被子蓋在虞硯身上,又急忙跑出去找人。
虞硯的反應比平時慢了不少,等他回過神來,明嬈已經不見了。
心裡突然一慌,“嬈嬈……”
他翻身下床,來不及穿鞋襪,赤著腳就追了出去。
好在明嬈隻是站在門口與阿青對話,聽到動靜回頭,看到虞硯衣衫淩亂,披頭散發,臉上儘是無措和慌張,狼狽地朝她跑來。
明嬈心裡一疼,下一刻就被男人狠狠揉進了懷裡。
她動彈不得,掙了掙,換來的是男人更大力的擁抱。
無奈,隻能就這樣窩在虞硯的懷裡,背對著阿青,交代事情。
阿青走後,明嬈抬手摟住虞硯的腰。
“我們回屋好不好?”
明嬈看到他光著腳,心急如焚,可是她推不動眼前這座大山,隻能跟他打著商量。
“不好,你不許走。”
發了燒的虞硯突然變得像個小孩子,比平時還要不講道理,很孩子氣。
明嬈打了個噴嚏,又道:“回去好不好?我有些冷。”
虞硯沒再拒絕,悶悶地:“嗯。”
他把明嬈騰空抱起,大步進了屋。
明嬈被人輕輕放到床上時,她還在想,到底是誰在生病。
隻有當她說出自己哪裡不舒服時,他才會聽進心裡去……
明嬈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她盯著男人踩在地上有些泛紅的腳,“你不冷嗎?”
虞硯不說話,黑眸像是盯著獵物,執著又專注地死死盯著。
“你還病著,能不能上來?你這樣我要不開心了。”
虞硯還是不說話,抿著唇,表情有點委屈。
好像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
明嬈放棄與他講道理,認命道:“我有點冷,你能不能上來抱著我?”
“好。”
虞硯利索地爬上床,把她抱進懷裡,低頭看著她,連眼睛都不眨,生怕她跑了似的。
明嬈對上他的眼睛,心道了一聲果然。
她實在不知道,一個人是如何能把另一半看做比自己還重要。
“你靠好,這樣抱著我,我不舒服。”
虞硯趕緊鬆開手,老老實實地靠在床頭。
才剛躺好,長臂一伸,又把人拽到懷裡抱住。
阿青領著大夫到了門口,不敢進來。
明嬈剛要開口叫他們進來,轉頭看到虞硯瞬間擰起的眉頭,心又軟了。
“你以前生過病嗎?”
“沒有。”
“一次都沒有嗎?”
“很少,在這邊一次也沒有。”
那真是很奇怪了……怎麼突然就發燒了呢。
“讓大夫為你診脈看看好不好?”
虞硯的眉頭緊擰在一起,渾身寫滿了抗拒,“他要碰我?”
“隔著帕子,不會碰到你。”
“那也不行。”
四目相對,虞硯的目光異常執拗。
“算了……”
怎麼能對旁人排斥到這種地步呢?好像碰一下他,就弄臟他了似的。
明嬈轉頭對著阿青喊話,讓大夫去開一副治風寒的藥,才剛說了一句話,臉被人捏住,轉了回去。
虞硯很凶地開口:“不要與旁人說話。”
“好,我不與旁人說,我對著你說。”明嬈哭笑不得,她麵衝著虞硯,放大了聲音,叫門外的人也能聽到。
虞硯並不在乎她說的是什麼,隻要她是看著他的,他就不會生氣。
隻要對著他說話,說什麼都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