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屋二級(2 / 2)

涼意在掌心化開,她有些擔憂,“這麼大的雪,他回來時路一定不好走,他早上穿的有些單薄,也不知會不會著涼。”

禾香與阿青對視一眼,禾香低頭笑了笑,“夫人,您就放心好了,侯爺身強體壯,不會生病的。”

“但願如此吧……”

主仆三人沿著遊廊往回走,自拱門處,一婢女垂著頭,快步朝她們這邊走來。

“夫人,外頭有一人自稱是明家的大公子,想要見一見您。”

明家大公子……

明嬈一愣,“大哥?!”

明嬈攏住披風,抱著手爐,抬步便往門口跑。

“夫人小心路滑!”

明嬈沒有慢下腳步,她穿過遊廊,很快來到府門前。

遠遠就瞧見,漫天雪花飛舞,一青年隻身孤影,站在大雪中。

他沒有打傘,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衣裳被雪水洇染出一片深深的水漬,發絲也被打濕,看著有些狼狽。

明嬈走到近前,喚了一聲大哥。

明遲朗驀地轉身,隔著氤氳水氣,直直望著他。

“真是你!你怎麼到涼州來了?!”

明嬈高興壞了,她剛問完,沒等明遲朗回答,懊惱地咬了下唇。

“瞧我,真是傻了。大哥快進來,禾香給大哥打傘,阿青去叫人準備身衣裳。”明嬈對著明遲朗笑了笑,“這麼大的雪,不該站在外頭說話的。”

明遲朗一直沉默地看著她,一言不發,他也不知是明嬈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還是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明嬈領著他去了會客的花廳,這一路上,明遲朗都在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院子看上去彆有情致,不像是安北侯的風格。

到了花廳,明遲朗攔了下她。

“不必忙了,我坐坐就走。”

明嬈愣了一下,“好,那進來喝杯茶。”

婢女將熱茶端上,明遲朗端起茶盅,抿了下熱茶。

茶具精致,花紋古樸文雅,像是明嬈會喜歡的風格。

明遲朗一直沉默,明嬈這才察覺出不對,她覺得大哥似乎並不開心。

遲疑了下,試探道:“大哥,你怎麼會來涼州?”

明遲朗在今年夏天的時候結束了巡按禦史的工作,回京述職,原本那時說要給他升官,在都察院做僉都禦史,就留在京城,不再外派了。

年底應該正是忙的時候,可他這個時候卻到了涼州。

明嬈心裡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見明遲朗放下茶杯,神色淡淡地望過來。

“我仍是巡按禦史,這次是在涼州任職,為期兩年。”

巡按禦史雖品階不高,但是職權極大,明遲朗當了巡按禦史好幾年,早就該調回京城做事了,怎麼又出了岔子,一調又是這樣遠。

“是……因為明家?”

明遲朗並不避諱,坦然承認:“是。”

明家替嫁的事雖然沒有受到明麵上的責罰,看似是太後與皇帝寬宏大量,將此事輕飄飄揭過,但實際上,明家的日子怎麼會好過。

就連明遲朗的仕途也受到了影響。

“可是二哥……”

“卓錫在安北侯手下做事,他的前程,皆由安北侯一人說了算。”

虞硯對明卓錫的觀感很好,虞硯喜歡明卓錫有分寸感,懂得適時與明嬈拉開距離,所以他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

明遲朗人在京城,就在太後和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明家又隻有他一人在朝為官,他的艱辛可想而知。

“對不起,大哥,是我連累……”

明遲朗嚴肅地打斷:“此事與你何乾?你才是受委屈的那個。”

他是信國公長子,理由承受這一切。

廳堂中氣氛凝滯,兄妹倆誰也沒有再開口。

明嬈陷入自責,她沒有發現明遲朗突然站了起來,也沒有發現,有個人慢慢朝她走來。

臉頰上突然被一根冰涼的手指觸了觸,明嬈被冷得一激靈。

她驀地抬頭,見是虞硯。

“你回來啦。”

虞硯臉色微沉,黑漆漆的眸子裡有什麼情緒在壓抑著,他深吸了口氣,壓下煩躁。

“嗯。”

“見過侯爺。”

坐在客位的青年拱手作揖。

明嬈抬眸要往明遲朗的方向看,虞硯挪了挪腳,擋住她的目光。

他背對著明遲朗,沒有理。

眸子漆黑,唇角似翹非翹,微涼的手指捏住女子的下巴,微微俯身,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細語:

“嬈嬈答應過我什麼?不會將外人請進來,”男人低聲道,“才答應的,就忘了?”

他動作很輕柔,語氣也不重,可是明嬈卻霎時間僵住了身子。

他此刻的若無其事,叫人脊背發涼。

“我,我不是……大哥剛來到涼州,天氣不好,就叫他進來。”

她突然有些害怕,是,她才答應過虞硯,不會隨意叫人進來,可……

“可是,大哥他,他也不是外人啊。”

屋裡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停留在明嬈下巴上的那隻手半晌都沒有動作,明嬈很不安,她抬頭,對上虞硯有些茫然的眼睛。

她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虞硯這一刻的表情。

有些錯愕,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委屈。

更多的,是短暫的憤怒後,理智重歸時的冷靜,平靜到讓人害怕。

他的瞳孔像是罩上了一層灰暗的網子,將他所有情緒都密實地封死。

眉間輕蹙,眼眸低垂,帶著涼意的目光落下來,眼神失望又掙紮。

像是有刀子在血脈裡橫衝直撞,劃得人血肉模糊。

身子是冷的,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明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痛苦,她想握住他的手,想收回方才的話,想與他道歉。

她知道虞硯的眼裡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心上,她也默許了這樣的占有,可惜她沒有回報同樣的愛意。

不應該在縱容過後,又親手推翻。

明嬈剛抬手,觸碰到男人的指尖,手腕被人牢牢抓住。

虞硯突然勾唇笑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位儒雅俊朗的青年,不屑地冷笑了聲。

又轉回頭,拉著明嬈的手,架到他的肩上,勾住他的脖子。

俯低身子,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不是外人……”他低笑著說,“既然不是外人,那麼我們現在要親熱,也可以不避著他,對嗎?”

明嬈震驚地望他。

“親、親……親熱?!”

虞硯若是心意已決,那後麵的事,就從來都沒有人能製止。

他向前揮袖,將麵前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然後雙手掐住明嬈的腰,稍稍用力,便將人提抱了上去。

“虞硯!”

明嬈的手掌抵在虞硯的胸膛,她驚慌失措地推他,“你彆亂來!這兒還有……”

“還有什麼?”虞硯彎唇笑著,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微涼的手掌貼上女孩的後頸,漫不經心地溫柔地揉搓,“外人嗎?這裡沒有了,這裡沒有外人了。”

廳堂裡,隻他們三個人,何來外人。

虞硯說完,便吻了下去,吻得急躁。手指伸向腰帶,就要去挑開她的衣裳。

他嗓音微啞,“我們還沒有試過這裡,你會喜歡的。”

他強硬地前靠,長腿抵住,不叫她掙開。

明嬈瞬間掉了眼淚,她把自己的身子死死貼向虞硯,她驚慌地道:“彆,虞硯,能不能不要在這……”

虞硯看到她的眼淚,便什麼火都澆滅了。

哪裡舍得她受委屈,更受不了她被人看著,可是她怎麼能說出那麼傷人的話呢。

他隻想懲戒她,可是事到臨頭,又舍不得。

虞硯最終還是收了放在她衣帶上的手,將人抱在懷裡安撫,“這裡沒有旁人了,他已經走了。”

他說完,便目光冷冷地轉頭。

明遲朗從變故發生的那刻起,便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想要上前去拉開虞硯,可是又停下了腳步。

明嬈在哭,在拒絕,可是她自始至終沒有像明遲朗求救過。

“我哥……他走了嗎?”

明遲朗想要出聲,卻被男人更加冰冷狠厲的目光鎮住。

男人眼神凶狠,可是落在女孩後背的手掌力道卻溫柔得不行,說出來的話,也是繾綣萬分。

“他走了,已經不在這裡了。”

明遲朗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默默地轉身,朝外走去。

他的步子每一步都邁得沉重。

關上了門,轉身,站在廊下。

身後緊閉的房門裡,有女孩的低泣聲,還有男人低沉的安撫聲。

沒過多久,哭聲停了。

“乖些,自己解開。”

“外麵有人……”

“沒有,外麵一個人都沒有,他已經被人送出去了。”男人低低啞啞地嗓音染上一抹欲.色,“抱緊我,不然會掉下去。”

“嗚……”

又有哭泣的聲音傳了出來,可是那婉轉悠揚的尾音,訴說的不再是痛苦,而是在愉悅地嬌啼。

外麵大雪紛飛,冷風裹挾著冰雪,順著人的脖頸,直往人身體裡鑽。

明遲朗如雕塑一般,沉默地佇立在門外,一站便是許久。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