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硯交代下去備水沐浴後,便靠在門邊,怔怔出神。
阿青把水送來,不敢抬頭,更不敢跟虞硯說話,放好水,準備悄悄地走。
她才剛退到門邊,虞硯便抬了眼皮朝她看來。
阿青僵住,不敢再動。
虞硯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浴桶上。
他指了指木桶,“熱水?”
阿青僵著脖子,點了下頭。
虞硯緩步走到桶邊,抬手按了按頭,“再去打兩桶涼的來。”
“……是。”
……
虞硯泡在有些涼的浴桶裡,心亂如麻。
渾身的血好像集中在一個地方,太陽穴突突跳著,擾得人心煩意亂。
胳膊搭在木桶邊緣,晶瑩的水珠附著在線條流暢好看的肌肉上,平添一絲野性又性感的感覺。
虞硯閉上眼睛,頭枕靠在邊緣。
他知道她每次被疼愛過後是什麼樣子,不能看,看了他好不容易忍住的渴望定會卷土重來。
若是再晚走一刻,他的自製力很快就要土崩瓦解。
熱水被兌成溫水,溫水泡著泡著又變成了冷水,虞硯始終沒有起身。
臥房裡,明嬈攏了攏被解開的寢衣,茫然地坐起身。
她低頭,看了一眼肩膀上被吮得一處暗紅色的吻痕,眼裡的茫然愈發濃。
若是往常,她早就被人翻來覆去地吃過好幾回了,今天怎麼了?
房中隻剩下她一個人,安靜極了。
好半晌,才回蕩起一聲委屈的自言自語:
“嗚,我哪兒叫他不滿意了嗎?”
明嬈委屈巴巴地爬起來,撈過虞硯的長袍,披在身上,趿著鞋,起身去找人要個說法。
吧嗒,吧嗒,鞋子踏在地上。
腳踝處的鈴鐺聲一聲接著一聲,清脆而突兀,向來警覺的男人眉頭都沒動,仍在閉目養神。
他搭在桶上的兩隻手臂,隻餘一條還掛在外麵,另一條順著往下,沒入水中。
水麵有波紋蕩漾,泛起朵朵漣漪。
他似乎極其入神,連明嬈走到了近前都沒發覺。
“虞硯?”
在一片寂靜的浴堂中,滿含哀怨的小貓兒一樣的呼喚聲突兀地響起。
水中的男人驀地睜眼,就看到明嬈嬌小的身軀裹著他寬大的青色長袍,正眼巴巴地盯著他瞧,眼神幽怨,幾乎將控訴寫在了臉上。
男人眸光一暗,性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嬈嬈。”
明嬈眼裡含著霧氣,“嗯。”
“嬈嬈。”
女子迷茫應聲:“嗯?”
虞硯吸了口氣,低聲問:“有事?”
“你為何跑到這來?”明嬈看了一眼浴桶,抱怨道,“為何丟下我?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虞硯笑了下,聲音很低,“沒有,嬈嬈極好。”
好到他險些就又做錯事了。
“那你為何……”
虞硯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乖,回去等我好嗎?”
“不要。”
明嬈突然鬨起脾氣。
時間倒退半年,放在他們夏天初遇時那會,明嬈是萬萬不可能對他這樣的。
虞硯記得最初相識的時候,她那雙勾人的眼睛總是無辜地看著他,前幾次見麵,她自己都沒察覺,她總是用那種依賴的眼神看他。
虞硯就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一次一次地妥協。
短短半載,她的撒嬌就不單單體現在眼神裡了。
男人的一雙黑眸一瞬不瞬盯著她,目光幽深,充滿侵略性。
他的聲音一點點沙啞了起來,帶著厚重的磨砂一樣質地的粗糙感,低聲喚道:“嬈嬈……”
明嬈敏..感抖了抖,她突然察覺到哪裡不太對。
視線下落,落在那不斷掀起波瀾的水麵,桃花眸漸漸瞪大,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像是在回應她的猜測是對的,虞硯勾唇輕笑,眸光更暗,愈發肆無忌憚。
屋中漸漸有流水聲響了起來。
明嬈呆呆看著水慢慢溢出來,臉瞬間漲紅,手指顫了顫,指著他:“虞硯!”
“嗯。”
“你!你你你作甚呢!”
明嬈嫩白的指尖用力牽緊袍子,牙齒咬住下唇,那副又羞又怒的樣子撓得人心頭更癢了。
她的每一聲低喚,或者說,她每次開口,不管說的是什麼,任何音節,甚至是一呼一吸,都能叫虞硯興奮不已。
“你說我在作甚。”
男人啞聲反問。
隱沒在水下的手臂有力,震得水麵波紋四起。
他就這般直勾勾地盯著她瞧,先把明嬈看得羞憤欲死。
“你不要臉!”
明嬈羞得不行,捂著臉閉著眼睛,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話音落,水麵倏地掀起最後一道波瀾。
而後海浪逐漸平息似的,除了男人微沉紊亂的氣息聲,再無動靜。
漣漪慢慢消退,歸於平靜,男人驀地低笑出聲。
他抬起一直泡在水裡的那隻手,隨意洗了洗,搭在邊緣,懶洋洋地支著頭,含著懶散笑意的眸子溫柔地看著她。
大概是火氣撒了個乾淨,他眉宇間皆是放鬆與舒緩。
明嬈瞪了他一眼,抬步就要回去。
她真是瘋了,在這看著他,看著他……
不對,他才瘋了!他不要臉!
明嬈剛邁出去一步,便被虞硯拉了回去。
他扣著她的後頸,微微用力下拉,自己仰起頭,迎接這個明嬈被迫主動的吻。
“唔……”
明嬈惱羞成怒,抬手一拍,掌心扣在帶著一層薄薄水霧的心口,發出清脆的聲響。
虞硯低笑著握緊她的手,吻得更深。
好半晌,他才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