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來說客,肯定是知道了唐慕顏的真實想法,知道她不願意嫁人。
既然不願,那理應算了,畢竟他們平時的關係在唐慕顏看來又談不上好,為什麼還要勉強湊在一起呢。
但岑玄清明知她不願,寧願找明嬈求助,也要順著父母的意思今日來下定,或許是為了兩家長輩的顏麵,為了這麼多年的交情,他們不願也得願。
或許……
明嬈眸光輕晃,低聲道:“或許,我表哥真的很想娶你吧。”
“……”
從唐家出來時,已經臨近黃昏。
岑唐兩家的親事已定下,接下來便是把流程走完,等待婚期之日到來便可成婚。
明嬈在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很沉默,她皺著眉思索著唐慕顏的婚事,心裡像是凝了個疙瘩。
今日的定親宴上,沒有出現大波折,唐慕顏大概是看清楚了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一直都很沉默。
“你今日看到了嗎?我表哥他……”明嬈歎了口氣,“我從未見過他笑得那樣艱難。”
虞硯偏過頭,沒有回答。
“他看上去很難過,我知道,他喜歡阿顏。”
虞硯閉緊了嘴巴,心裡卻道他難不難過與我何乾,他喜歡誰又與我何乾。
“可是阿顏不願意,她一直都不願意,表哥為何還要這樣……”明嬈道,“強扭的瓜就甜了嗎?”
一直冷著臉沉默如死物的男人突然把頭轉了回來。
“嗯。”
明嬈愣了一下,“什麼?”
“強扭的瓜也是甜的。”他說,“比如我們。”
明嬈反應了半天,噗嗤笑了出來,心裡的烏雲也漸漸散開。
她主動地坐到男人的腿上,手捏了捏他的臉,好笑道:“我們?你是怎麼說出這種話來的?我有沒有說過,我知道替嫁的事,是心甘情願上的喜轎?”
虞硯抿了下唇,“嬈嬈,原本……原本這樁婚事可以作罷的。”
“什麼意思?”
“從涼州送回京城的那封婚書,不是丟過了?” 虞硯心虛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找人搶的。”
若是沒有那一遭變故,明妘早就順順利利地跟王駿陽湊成一對,明家嫡女自然就不在適婚的名單裡,那麼更輪不到明嬈來替嫁。
所以他們原本是怎麼都湊不到一起去的,因為種種“巧合”,他們兩個瓜才勉強湊到一起。
明嬈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多事,她神色複雜地看著虞硯,“夫君還真是心思深沉,為了娶到我,做了這麼多坑蒙拐騙的事。”
虞硯被她說得麵容有些不自在,他繃著臉,吻了下去。
堵住她的嘴,就不會再說出那些調侃的話。
馬車晃晃悠悠,停在巷角的府門前,禾香與護衛守在外麵,半晌都不見主子出來,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快步離開,消失在附近。
又過了好半晌,馬車漸漸有節奏地搖晃,偶有鈴鐺聲傳出。
天色慢慢黑了,直到一牆之內的侯府中萬千燈火燃起,轎簾才被人從裡麵掀開。
男人隻穿了一件錦袍,而他出門時身披的大氅,此時已經落在了懷中人的身上。
他抱著被衣裳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腳步穩健地往裡走。
明嬈被折騰得渾身難受,或許是被風吹著了,晚上身子有些發熱。
虞硯後悔不迭,不住地道歉,他自責壞了,在心裡反複地罵自己,不該在外麵按著她胡鬨。
因為前幾日明嬈又重新繼續了那個一月之期,接連幾日他都沒碰著人,今天最後一天的期限終於過了,他一時得意忘形,就沒注意分寸。
明嬈見男人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心裡也舍不得他自責,她衝他招手,然後主動鑽進了他的懷裡,懨懨道:“往後你和我都不要再冷戰了。”
“沒有冷戰。”
明嬈搖頭,“那就算冷戰了,夫妻之間若是互相喜歡,做那件事便是順理成章的,如若強行製止,那便是違背了心意,少了溝通,不是冷戰是什麼?”
虞硯低聲笑笑,唇貼上她有些發燙的額頭,“溝通?看來嬈嬈很喜歡那種溝通方式……”
明嬈抬起明亮的眸,笑得坦誠,“我當然喜歡了,你做什麼我都喜歡。”
就是有些累人。
勾人的桃花眸彎成月牙的形狀,眸中水波蕩漾。
虞硯深了眼眸,沉默地把人抱緊。
她總是要對著他這麼無辜地笑,嘴上偏偏又說著撩人的話語,這叫人如何抵抗。
虞硯覺得心裡一直在努力壓抑的一些情感又不自覺冒了頭,有些破壞欲和毀滅欲又逐漸複蘇。
因為除夕那日的意外,他近來一直在努力克製本能。
可是現在好像又沒有用了。
在不知不覺間,對她的占有欲又在加重。
虞硯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嬈嬈最近都將心思都放在旁人身上了,為何就不能看看我?”
明嬈詫異地抬頭,因為吹了風,嗓音有點啞,“原來你今天不開心是以為這個?”
虞硯委屈地嗯了一聲。
“可是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還有我的……”
明嬈說到一半便住了口,她盯著男人的眼睛看了半晌,輕歎一聲,又主動湊上去,輕輕吻住了他的唇。
不該這麼說的。
不管是最好的朋友,還是兄長,或是彆的任何親屬、親密的關係,這些都不能說的。
虞硯他誰都沒有,他隻有她。
“你是不是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對表哥還有摯友的事這般上心?”
“嗯。”
他小時候忙著讀書練武,長大了也是自己一個人生活,沒有人照顧他,沒有人對他好,他的生活裡向來都隻有自己一人,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你心裡的人太多了,可我心裡的人隻有一個。”虞硯有些落寞地挪開了眼睛。
“那我以後都少想彆人,就想你,好不好?”
虞硯這回終於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