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嬈一睜眼,就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她動了動身子,腰下鼓鼓囊囊墊著什麼。
嘩啦——
明嬈一怔,這是什麼聲音。
“醒了。”
正想著,耳邊響起男人低沉醇厚略帶沙啞的聲音。他的聲音比平時要啞,悶悶地,聲音與胸腔相撞,聽上去愈發沉重。
明嬈側過頭,看到男人慵懶地靠著,手裡握著一截金色的細鏈。
“虞硯?”
“嗯。”男人淡淡應聲,空著的左手伸過去,觸了觸她的臉頰,“餓了嗎?”
問話很平常,目光也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明嬈的心頭總是縈繞著一股怪異感。
她嗯了聲,手撐著身子要坐起來。一動,她這才發現哪裡不對。
嘩啦,嘩啦。
明嬈低頭看向腰間,她的白色寢衣外麵,纏著一圈金色的鎖鏈。
原本塞在腰間的被子滑了出去,腰間多了些空間,鏈子鬆鬆垮垮地落在胯骨上。
重量很輕,幾乎可以忽略掉,隔著衣裳,也感覺不到鏈子冰涼的溫度,可是無法忽視的視覺衝擊叫明嬈心頭猛烈一震。
她呆愣了一瞬。
細又長的鏈子在她腰上纏了一圈,勾子很小,掛在她腹前一個小環上。長長的鏈子有一截堆在榻上,尾端提起,順著鏈子上揚的弧度方向看過去,另一頭纏在虞硯的手腕上。
明嬈有些茫然,“虞硯?發生什麼了?”
怎麼一覺醒來,他好像又有些不正常了?
虞硯一直緊緊盯著她的反應,見她隻是不解,卻沒有特彆的抗拒與厭惡,繃緊的背脊漸漸鬆懈。
嘩嘩——
他又晃了晃手裡的那截鏈子,漫不經心道:“嬈嬈看看,可還好看?我特意找人做的。”
明嬈看了看腰間那一圈金燦燦的細鏈,手指輕掃過鏈條,猶豫道:“嗯……你覺得好看?”
虞硯頷首,“甚美。”
鏈子束在她的纖纖細腰上,虞硯心底有某些隱秘的心思在蠢蠢欲動。
明嬈哦了一聲,收回手,“你開心就好。”
她除了方醒時有些驚詫外,再也沒有特彆的反應,她太平靜,好像一下子就接受了,虞硯反倒有些不適應。
在等待她蘇醒的一個多時辰裡,虞硯設想了很多可能,他能想到的後果都想到了,除了眼下這個。
“嬈嬈沒有什麼要對我說嗎?”
明嬈揉揉眼睛,又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看著還有點懵懵的,像是沒睡醒。
她往男人身邊靠了靠,把他支起的一條腿放平,然後往外撥了撥。慢吞吞爬了過去,越過那條腿,爬到他身子之間,坐好。
她挪動身體的時候,腳腕上的金鎖鈴鐺適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腰間那條鎖鏈也是。
她身子前傾,全然依賴地倚了過去。
頭枕著他胸膛,手往後伸,圈住男人精瘦有力的腰腹,困倦地閉上眼。
“說什麼?謝謝你送我的鏈子?”
虞硯張開的手臂懸在半空,人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謝?”
她竟然還想要說謝謝嗎?難道不該是震驚、怒視、責怪以及哭鬨嗎?
他低頭看著明嬈,隻能看到她的發旋。她整張臉都埋在他懷裡,看不到是不是睡了。
明嬈的額頭緊緊貼著虞硯的衣裳,睜開的眼睛裡,目光清明而嚴肅。
她心裡在快速盤算著各種可能,最可能的就是他又做了什麼夢。
從這些天種種異樣來看,或許又夢到了他過世的父親。
不知道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敢問。
虞硯輕輕拉了拉鏈子,纏在她腰間的桎梏又緊了幾分,他又偏頭看了一眼那鏈子,唇角漾起愉悅又滿足的笑。
就像是小孩子吃到了心儀的糖果那樣滿足。
明嬈聽到了男人滿足的喟歎聲,心慢慢下沉,心裡又開始有那種不知所措的恐慌。
腰間緊束,她心口突然很疼。
仿佛那鏈子拴住的不是她的腰,而是連在了她的心臟上,他稍稍一動,便牽動了她心頭上的血肉,一拽便生疼。
她不怕虞硯對她做什麼奇怪的事,因為她很確信,虞硯不會傷害她。這種自信來得很莫名其妙,大概源於他對她無底線的好,給了她底氣相信。
明嬈隻怕自己不知道原因,留他一個人在難熬的情緒裡掙紮,越陷越深,最終無藥可救。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安靜又乖巧地縮在他懷裡,把他抱得更緊。
“嬈嬈……”
虞硯一手攬著明嬈的後背,把人往懷裡又按了按,掌心緊貼著背,炙熱的溫度從薄薄的寢衫滲了進去。
他屈起靠在外側的那條腿,帶著鎖鏈的手臂抬起,手肘抵著膝,寬大的手掌蓋住了她的後腦,五指擠進她濃密的發絲,指腹輕柔地揉了揉。
他把她整個人都攏在懷裡,嚴絲合縫,是絕對占有的姿態。
明嬈閉著眼睛蹭了蹭他,輕聲喚了他一聲。
“虞硯。”
“嗯?”
“我最近是不是忽略你了?”
虞硯把頭望她脖頸裡埋了埋,貪戀地了一口。
委屈地:“有一點。”
明嬈笑了,“那我跟你道歉,往後都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她抬起頭,想在他下巴上親親,結果沒找準位置,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喉結。
虞硯輕輕吸了口涼氣,眸光落了下來。
明嬈無辜地眨眨眼睛,咧嘴笑笑,照著他的下巴又是一親。
男人的眸逐漸深邃幽沉,環著她的手臂鬆了鬆。
明嬈被人推開時有一瞬不解,可還未等她反應,自己便被人抱了起來。
她腰間纏著鏈子,男人的手握在她腰上時,正好按著鏈子。
突然的用力叫明嬈疼得皺了皺眉,但她沒有吭聲,她見虞硯看過來,很快鬆了眉頭,主動攀上他的肩膀。
她細微的表情變化逃不過虞硯的眼睛,他一邊把人身上礙事的衣料快速除去,一邊把人往腿上放。
怕她著涼,還特意拿了自己的一件衣服,披在她自己的寢衣外頭。
“怎麼?哪裡不舒服嗎?”
明嬈抱著他脖子,搖搖頭,“沒有,你嚇到我了。”
鏈子又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響,比鈴鐺聲還悅耳。
“我們還從未試過這樣。”
明嬈努力地穩了穩氣息,試圖將語調維持平緩。
她此刻比他還要高上一些,明嬈笑道:“侯爺應當極少仰視彆人吧。”
“嗯。”男人嗓音喑啞,眸中不見一絲光亮。
“如何?會生氣嗎?”
“對你嗎?”虞硯失笑,手指撚起黏在她唇上的一綹發絲,微微仰頭吻了上去,一觸即離,低聲緩道:“對你永遠不會生氣。”
“也是,”明嬈笑道,“我想起來上回侯爺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為我撣去裙擺上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