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好愛你(2 / 2)

旁人都是越殺越疲倦,或是殺紅了眼,越殺越興奮。

虞硯卻是越來越冷靜。

沾染的血越多,他的情緒就越少,像一個無情的殺人機器,不管麵對的是誰,下場都隻有一個。

總是冷靜地出手,毫無感情一般,這也是與他共事的人都最懼怕的地方。

孟久知豎起劍,拄著地,剛想撐著身子站起來,就見寒風中的男子突然動了動。

虞硯拎著劍走到了最遠處的一處屍體旁,既不蹲下檢查那人身上是否有可疑的信物,也不去看人是否斷了氣。

他隨手抬劍,然後果斷地下落。

噗——

劍沒入了血肉。

他腳步不停,處理完一個便從它身上越過去,又走到下一個屍體旁。

同樣的動作,果斷落劍,出手絕情又狠辣。

一個又一個,他冷靜地重複著動作,哪怕看上去已經死了,他也要確保這具屍體不會再活過來。

孟久知低頭苦笑。

這就是安北侯,他一向思慮周全,絕不可能有一個活口僥幸逃脫。也隻有這種時候,安北侯才從來都不嫌麻煩。

他真正狠下心的時候,才是鬼見都愁。

孟久知想起曾經遇到過的一名南疆蠱師,那蠱師就曾說,他此生唯一隻敗在安北侯手下。

蠱師很有本事,揚言隻要那屍體不碎成一段一段的,他就有本事把人複活。

可惜那場戰爭中,他遇到了虞硯。

虞硯當真就極有耐心地將那些屍體都變成了一段一段的,叫原本敵方的作戰計劃儘數落了空。

誰也沒想到安北侯會這般細致,還是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斷了敵人的後路。

“主子……”

孟久知走到虞硯身邊,剛開口,便啞了聲音。

他看到了虞硯落劍的位置。

方才虞硯殺人時圖省事,都是一劍抹在對方的脖頸處,隻一道細細的劃痕,割了對方的脈搏,一擊斃命。

此刻補的一刀,劍貫穿了喉嚨,然後劍刃向上使力,將頭骨由下到上一劈兩半。

斷口平整,可見執劍人的手上功夫了得。

孟久知看得腦袋疼,他苦著臉,吸了口氣。

“主子,應當是不會再有死士了,咱們還回營嗎?”

虞硯沉默地穿梭在一地的屍首間,直到將所有屍首全都補刀完畢,才用力甩了下劍,還劍入鞘。

他的眸色比墨還深,負手立於天地間,目光投向的,是城門的方向。

“回府。”他說,“我不放心嬈嬈一人在家。”

他沒有時間去思索為何才一出城便遇到這麼多伏擊,也沒有空閒去思忖這是否是敵軍的陰謀詭計,若是非要挑選一件最緊急的事,那就是回家去。

去看看明嬈可還安好。

虞硯披著那身被血跡染透的衣裳到府外時,望著緊閉的大門,突然覺得好疲憊。

他一步一步走向府門,手伸向腰間。

踏進家門,行在遊廊間,外袍被解下,隨手扔在地上。

夜風依舊是冷的,吹得人身子都麻木了。

虞硯心不在焉地往回走,沒留神走到了明嬈就寢的院子外。

“怎麼到這來了……”虞硯抬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

他明明應該先去書房沐浴。

收到了他的口信,她應當睡熟了吧,此刻進去,一定會吵醒她。

他應該離開,可是他的腳始終停在月門外,沒有挪動。

隻是靜靜佇立,盯著緊閉的門板看著,不言不語。

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似乎也並沒有多久,他看到那扇門打開了。

然後,明嬈裹著他厚實的披風,手裡提著一盞燈籠,走了出來。

虞硯僵在原地,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眼前的光景有些模糊不清,真假難辨。

那團光暈裹著他的心上人,慢慢朝他而來,就像夢一樣。

不對,夢裡也不會有這般美好的畫麵。

直到那團光撞進了自己的懷裡,直到被冷風吹透的胸膛貼上了一具溫暖又柔軟的身軀,虞硯才恍然回神。

他的身體總是先於他的理智,等他怔怔地低頭看去時,才發覺自己的手臂早已在她抱過來時,便下意識地環了上去。

懷裡的溫暖是真實存在的,他聽到她笑著叫他的名字。

“虞硯,你回來得好晚,我都快睡著了。”

虞硯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血腥氣,忘了自己的潔癖,更忘了推開她。

他將人抱得更緊,啞聲道:“不是說不回來了,彆等我?”

“是啊,但我還是想等你,萬一你回來了呢?”

“若是等不到怎麼辦?”

明嬈想了想,笑道:“等不到就等不到嘛,白天也是一樣可以睡覺的。”

虞硯的喉間突然湧上一陣酸澀,梗得他嗓音發顫。

“為何非要等我?”

“我隻是覺得,若你回來了能看到有人等著你,你肯定會很開心。”明嬈墊腳親了親他的下巴,好奇道,“所以,你開心嗎?”

“開心。”

可是明嬈分明看到了他眼角泛起了濕意。

虞硯弓下了身,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用力把人箍進了懷裡,力道很大,勒得她生疼。

明嬈把臉埋進他懷裡,用力吸了一口氣。

有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間,可是更多的,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安神香味。

“夫君,我現在也不乾淨啦,我陪你一起去沐浴好嗎?”

“好。”

“咱家的大池子還沒修好,今晚也隻能委屈一下啦。”

“好。”

“除了好你還會說什麼?”

虞硯直起身,低頭吻了下去。

還會說——

我好愛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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