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虞硯嗯了聲,並不看她,“睡得還好嗎?”
“還好。”
“收拾一下,送你回家。”
又送她回家?
“不必了,我……”
虞硯睨了她一眼,目光中是不容置喙的堅決和強勢。
“那……多謝侯爺。”
她低著頭,乖巧地跟在男人的身後,隱約聞到了清爽的氣味。
稍稍抬頭,又輕輕嗅了嗅。
他似乎才剛沐浴過。
回去的時候她坐上了馬車,明卓錫的那匹馬有人先騎回去了。
虞硯駕著馬跟在慢慢悠悠的馬車的後麵,神色懶散,並不著急。
昨日空了一整日出來,今日有些不得不處理的事情已經送到了府上,但此刻,他的心思都還停留在昨晚,就連孟久知騎馬與他並駕齊驅都未曾發覺。
“主子?主子?”
虞硯回神,“嗯?”
“昨兒您生辰,宮裡又送來……”
“燒了吧。”
“是,還有,按照您的吩咐,那些流言已經散播下去了,最遲明日,便可奏效。”
虞硯淡淡嗯了聲,夾緊馬腹,幾步走到與馬車一齊的位置。
隔著轎簾,他低聲喚:“明嬈。”
明嬈掀開簾子,迷茫地回望。
虞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猛然想起昨晚荒唐又黏膩的那個夢,頓時渾身都不自在。
很難受,想要沐浴,將自己的身上好好洗乾淨,可是隻要一看少女那雙眼睛,他就又顧不得那難以根治的潔癖,想將她抱在懷中,狠狠地占有。
將她弄臟,並且讓她的氣味沾遍自己的全身上下。
他明明最討厭與旁人碰觸,可是又那麼渴望與她的接觸。
矛盾至極。
“有人會將你送回府上,好好休息,本侯還有事,先走了。”
明嬈道了聲好,眼見著男人驟然加快了馬速,身影疾馳在林間小路上,很快消失不見。
明嬈沒敢叫馬車送到明家門口,她隔了一個巷子下了馬車,將帷帽帶上,又去市集晃了一圈。
買了些東西後,又去醉香閣用了午膳,這才不緊不慢地回了國公府。
踏進府門的那一刻,她便有預感,自己進了這個門,大概再也沒有機會能出來這般逍遙了。
那母女二人怕是已經想到應對之法,終於要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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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三天,明嬈果然被軟禁在家裡。她沒有鬨,也沒有過問緣由,很平靜地接受。
而京城中,有些流言正在肆意橫行。
“聽說了嗎,當今聖上又給安北侯賜婚啦,這回是個國公家的大小姐,嘖嘖,苦命啊。”
“安北侯?就是那個戰功赫赫殺人如麻的戰神?聽說他長得五大三粗的,跟地府的閻羅王似的,哪家姑娘敢嫁給他啊。”
“長得凶神惡煞倒也不是問題,關鍵是啊,他克妻!”
“嘶——快講講,怎麼回事?”
“你們新來京城的,不知道啊?這位侯爺克妻的名聲可是大名鼎鼎,今年許配給他的這位國公家的小姐都是第四位侯夫人啦,前邊死了三個啦!”
“老天爺,三個!這也……可是他既然克妻,那為何聖上還要為他賜婚?我要是人家姑娘的父母,怕是要怨死了。”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人家能征善戰,於我大霖有功了。區區一女子,就算真被克死了又如何?再說,彆看國公身份高貴,可是又沒實權,死一個女兒,能換來皇帝對自己的愧疚,興趣還能趁機為家族撈點好處,也不算吃虧不是?”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女兒怎麼了?女兒吃你家大米了讓你在這說閒話?你怎麼知道人家女方家就樂意呢,興許人家父母疼孩子,也不願意孩子嫁給一個閻王受苦。”
“哎喲我說錯話了,給嫂子賠不是,可是……就算不願意又能如何?聖旨都下了,難不成要抗旨嗎?那可是殺頭的罪過啊。怪隻怪,這國公爺家的姑娘沒有在旨意下達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大霖朝的當政者與其他朝代最大的一點不同,便是“重契約”。
就算是天家的旨意,也要講究先來後到,尤其是在成婚嫁娶之事上。
太後為安北侯挑選的人家,皆是未訂婚的女子,也有幾家不錯的貴女被太後看上,但人家已經定了婚事,太後便隻能作罷。
原本虞硯與太後起了衝突後,此事陷入僵局,為防太後一怒之下“狗急跳牆”,隨便給虞硯娶位夫人,裴朔已經幫忙製造了些彆的麻煩,分散了太後的注意力,拖延了賜婚的時間。
明妘若是在這段時間裡有了婚約,那麼太後也不能拿她如何,畢竟先成的契約怎麼都要排在前麵。
可惜,明妘的婚事要想定下,就要先解決掉王駿陽身上原有的婚約。若是不顧前一個婚約,強行定下明妘與王駿陽的婚事,那麼隻要這事被人捅到外頭去,明家的人都會被從重治罪。
若是想先解決王駿陽的婚事……
解決不了,因為舊婚書被缺德的安北侯搶走了。
補辦契約的流程較為繁瑣,陳氏隻能讓明嬈再寫封信回去,讓當時給明嬈定下婚約的秦氏寫一封證明,陳明緣由。
王家那邊也要出一份證詞,雙方皆主動放棄原有婚約,這才可以在婚書丟失的情況下解除關係。
這都是本朝律法關於“婚契”清清楚楚的明文規定,陳氏不敢馬虎敷衍。
辦這些事需要時間,所以這事一拖再拖。
陳氏也與明妘商量過,不如先隨便找個男子定下婚約,等風頭過了,再解除,這樣總比一來一回往涼州送信要快。
可是明妘不願意,她說自己除了駿郎,不願與任何男子的名字出現在同一種婚書中。
這事就這麼被耽誤了。
“哎你說說前幾家後來都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結了仇,不相往來了唄。聽聞耿太傅傷心欲絕,早帶著一家人回了老家,這麼多年再不踏入京城,大抵是看著安北侯的勢力日漸壯大,心裡不痛快,乾脆眼不見為淨。”
“觀文殿劉大人家沒了一個女兒,還有三個女兒,可能是這戶家人孩子太多,死了也就死了,倒是沒見有多難過,雖說與安北侯也是見麵不打招呼的關係,但還算平和。”
“至於太常少卿祝大人的妹妹,聽聞是死的最倒黴的,嫁往西北的路上被狼叼走了,連個屍體都沒留下來,哎!與安北侯關係最差的便是這位祝大人,見麵準打起來。”
一連數日,這些流言傳得得有鼻子有眼,且在百姓的中間口口相傳,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