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行坐在榻上,動也未動,抬著一雙晦暗莫測的眼睛看人。
“侯爺。”
寄雲把帶來的食盒放在桌上,過來曲膝見禮。
她今日穿一身丁香色素錦羅裙,外披淩雲香紗,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上係著同色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身,頭上斜插一支淡紫玉蘭珠花步搖,隨著她垂頭輕輕搖曳,素淨中平添一絲嫵媚。
高繼行漆黑眼眸被那搖曳步搖吸引,看了眼,才淡聲道:“過來。”
寄雲知道他性子喜怒不定,今日本也是為了接近他才來,低垂頭,順從來到他身前。
“你還會做點心?”
高繼行沒有否認方才聽了她和楊招的對話,墨色眸子緊盯著她眉眼,晦澀莫名,也不知在想什麼。
寄雲鬨不清他想知道什麼,如實答道:“是,以前的主人家喜歡吃點心,奴婢便跟嬤嬤學了些。”
高繼行黑眸驟沉,眉心下壓。
半晌沒有言語。
許久才說:“拿來我嘗嘗。”
“是。”寄雲暗暗鬆了口氣,把食盒裡的點心拿出來,用托盤端到他麵前。
高繼行睇她一眼,坐著不動。
寄雲尋思著他應該想叫她喂他,取了塊桃花酥,送到他嘴邊,溫柔笑道:“這是京城的桃花酥,侯爺嘗嘗。”
白瓷一般修剪整齊的手指,乾淨圓潤,比她手中的桃花酥更吸引男人的目光。
高繼行眸色暗沉,握著她的手,輕輕咬掉她手中的點心,唇不可避免地擦過她乾淨圓潤的指頭。
寄雲隻覺得被他碰觸的地方滾燙,忍不住抖了下。
“我最後一次吃桃花酥,還是十多年前。”
高繼行並不喜歡甜膩的點心,囫圇吞下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寄雲不敢亂猜,柔聲問:“不知和侯爺記憶中的味道是否一樣?”
“我已經記不清了。”
高繼行嗓音低啞得有些模糊。
寄雲送來第二塊點心。
這次高繼行沒有吃,掀眼朝她看來:“你也這樣做點心給你以前的主子?”
眼神如平靜的湖麵,無風無浪。
但不知為何,寄雲突然覺得室內悶得令人心慌。
他就這樣靜靜看她。
寄雲看他一眼便匆匆移開目光,才覺得慌亂的心跳平息了些。
不知他為何這麼問,隻是她的手藝實在算不上好,公子那樣挑剔的人,怎會吃她做的點心?
但若說自己的手藝讓公子嫌棄,如今卻想拿這點手藝來取悅他,豈不顯得堂堂武安侯品味粗鄙?
可他喜怒不定,若說謊被他識破,今晚隻怕功虧一簣。
寄雲暗自著急,蔥白的玉指被她無意識地捏出紅痕。
高繼行破天荒地用了十足的耐心,等她開口。
按下突突直跳的心臟,寄雲心知躲不過,斟酌一番,柔聲道:“回侯爺,以前主人家府中有司廚的嬤嬤,手藝一流,奴婢身份低微,輕易見不到主子,也沒機會給主子做點心。”
她說的是實話,公子隻叫嬤嬤教她侍候人的手段,做點心的手藝是順帶學的,公子也根本不會嘗她做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