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行從前沒發現,她還會向他撒嬌。
他見過她嬌怯討好的模樣,奉承的模樣,做小伏低、低眉斂目的模樣,卻還沒見過她這般露出小女兒的神態,向他撒嬌。
他眼底仿佛凝了霜雪,越發散發出令人膽寒的肅殺,一句話沒說,卻令寄雲仿佛墜入冰窟。
他的眼神太犀利,仿佛能將所有一切看穿,就這樣靜靜看她什麼都不說,足以令她心慌得想拔腿就逃。
但卻不能真的這麼做。
距離公子給的時間隻剩一個多月,若是在這時候被高繼行看穿,她還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寄雲按下心底懼怕,靠近了他,攬住他的腰身,將頭埋進他胸口,聲音溫軟嬌怯:“奴婢說的都是真的,侯爺若不信,就將奴婢殺了吧。”
殺了她?
高繼行冷笑,眸色越發透著暗色,裹著洶湧而起的怒意,扣住她的手,將她和自己的距離拉開,“你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寄雲對上他如暴風雨來臨一般的暗沉眼眸,心突地快速跳起來,臉頰也失去血色。
她從未有過這樣讓自己萬劫不複的想法。
一個卑賤的侍妾,一個替代者,她從未敢這麼想過。
他殺她、棄她,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
就因為這樣,她才要想著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他對她沒有情意,但對那位女子有。
這就是她眼下能想到的保命籌碼。
她不清楚高繼行為何質問她那天去了何處,而不提玉牌的事。
那天她離開是為了去見家人,以高繼行的警覺,隻要知道她的家人,隻怕會順著家人查到她為公子做事。
無論如何,從他的話裡,他的憤怒似乎並未針對玉牌。
寄雲逐漸冷靜下來,安慰自己不要驚慌。
或許,他還沒有發現玉牌被偷,隻是想問她當時去了哪兒。
如此一想,她暗自也鬆了口氣,幸好當時買了杏烙酥帶回來,若他深究起來,她也不怕告訴他,讓她去查。
她心中有了主意,也沒那麼慌了,忙握住高繼行粗糲的大掌,緊緊扣在自己的心口,“奴婢從未這麼想過,奴婢的人和命都是侯爺的,您若想殺奴婢,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
想起自己有一天或許真的會死在他的劍下,寄雲心被刺了下,有些發疼,眼淚不知為何,突然洶湧而出,止也止不住。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走到那一天。
淚珠自她臉頰滑落,在她垂眸的瞬間,滴在高繼行手背。
手掌之下,是快速跳動的心臟,那滾燙溫熱的心,有多少是因為他?
滴落的眼淚,又有幾分真心?
高繼行眸光微閃了下,眼眸晦暗,沒有拒絕她,也沒有回應她。
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未曾柔和半分,就這樣沉默地審視著眼前默默流淚的女子。
寄雲受不住這樣的沉默,仿佛自己所有的偽裝在他麵前都不起作用,她漸漸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