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雲一臉愁容從家裡出來。
小阿嬌很喜歡姐姐,不忍心見她如此傷心,小跑出來拉住她的裙角,明亮清潤的眼睛盯著姐姐,懂事地保證:“姐姐,我會再勸阿娘的,姐姐彆傷心,一定要保重。”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阿嬌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寄雲心中欣慰,愁雲慘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蹲下來將她瘦弱的小身子抱在懷裡。
“好阿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和阿娘。你記住,以姐姐目前的處境,隻有你和阿娘離開西州,姐姐才會放心。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勸阿娘吃藥,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好嗎?”
“嗯。”
小阿嬌清澈的眼中滿是鄭重,用力點頭,依依不舍送姐姐離開。
她害怕姐姐擔心,特意在姐姐的叮囑下關好院門,卻在姐姐走後,從門縫裡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寄雲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儘頭,她關上門,垂頭喪氣進屋裡去。
寄雲不知道她走後,小妹目送她直到她的背影不見為止。
她擔心哭過的妝回去被人察覺,回去的時候找掌櫃娘子取了水洗乾淨臉,在掌櫃娘子的幫助下,重新上了妝,這才放下帷帽,告彆掌櫃娘子,上馬車返回侯府。
“這.......是夫人回來了?”
寄雲的馬車才在侯府側門,人還沒下來,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是薛夫人。
寄雲有些詫異。
高門夫人之間相互拜訪是常有的事,但她來侯府幾個月,還是第一次看到薛夫人登門拜訪。
且不說如今崔德音被高繼行囚禁,薛夫人偏巧在這時候來拜訪,實在是很難令人不多想。
何況崔德音作為侯府主母,尋常所用的馬車,比府中任何人都尊貴。
作為同樣高門出身的薛夫人,不可能看不出來,卻明知故問,也不知想做什麼。
她按下心中疑惑,掀開車簾。
薛夫人見是她,臉上立時泛起笑容,“原來是小夫人,是我眼拙,瞧車夫氣宇軒昂,還以為是夫人的車駕。”
她雖是笑著,可笑意不達眼底,寄雲不是沒聽出來她話裡有話,卻迫於身份,上前來曲膝行禮,也笑著回:“夫人有專用的車駕,想來薛夫人瞧錯了。”
“原來是這樣。”
薛夫人對答案並不在意,親昵牽起寄雲的手,淺淺笑了笑:“有些日子不見夫人,正好我有事尋你家夫人說話,趕巧在這兒遇上小夫人,不知小夫人可有空,咱們一起去夫人院裡坐坐,人多也熱鬨。”
崔德音已被禁足,薛夫人不請自來,門口還有楊嬤嬤,便是有什麼事,也是跟楊嬤嬤說。
寄雲知道自己身份多少有點尷尬,既有楊嬤嬤在,何須她來出頭?
恰好一陣風吹過,她借著整理衣裳的功夫,抽回手,唇角蕩開一抹溫柔卑微的笑容,越發放低姿態:
“薛夫人和夫人說體己話,奴婢豈敢打攪?今日風大,奴婢身上沾了灰,更不敢在薛夫人和夫人麵前失禮。”
楊嬤嬤讚賞地點頭。
誰都知道監軍和侯爺不和,如今夫人被侯爺禁足,薛夫人選在這時候登門拜訪,瞧著就不安好心。
雲夫人沒有恃寵而驕,懂得示弱遠離是非,可見是個本分又聰明的。
楊嬤嬤是高繼行視為家人的人,自然是萬事向著他。
何況高繼行寵愛寄雲,她看在眼裡,自然也將寄雲當做自己人。
眼見薛夫人來意不善,笑著為寄雲解圍:“薛夫人是貴客,雲夫人是擔心衝撞了您,希望您不要怪罪。”
薛夫人拿帕子掩嘴,笑著道:“豈敢怪罪,聽聞侯爺寵愛小夫人,我若是將小夫人得罪,還不知侯爺要如何罰我呢。”
這才是薛夫人今天來此的目的吧。
這是侯府家事,侯爺也嚴令不許外傳,她又是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