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如今被情愛迷惑,走了心誌,董仲舒自覺有臣子之責,直言進諫。
“噗嗤……….”
蘇季頊似是忍不住一般,失聲笑了,拿著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臉,而後實在無法,進而大笑起來,這一番本失禮的動作,他做起來,竟頗有一些風流不羈的意味,“呂後之所以能夠釀成諸呂之亂,是因為高祖崩逝,而惠帝年輕,又是呂後親子,朝政掌握在呂後手中;竇後在孝景帝去後,當今天子年幼,諸侯窺伺,匈奴侵占邊疆,才扶助幼主。連當今天子都曾感懷,若無太皇太後,孝景帝崩逝後,漢室是否會分崩離析,尚未可知。以竇後比擬呂後,實在是牽強附會。呂後才能謀斷絲毫不遜於男子,卻都是在天子羸弱之際,漢室疲軟之時,方才有了廢立天子,封呂氏為王,乃至於竊取國祚之行。
“董子說女從男,婦從夫,莫非是自覺無知無能,一定要踩著女子的頭上,泯滅女子的才能,屏除女子的思量,才能凸顯男子的有用之處,顯示男子的地位崇高?男子的品性才乾,究竟已經到了何等無能的地步,男子的心性品德,究竟到了何等齷齪惡心的模樣,才需要泯滅女子,才能立在這天地之間?
“當今天子降百越,置百越郡,重修漢律,開漕渠,救黃河改道之災,推舉孝廉,飼養馬匹,重訓兵士,蕩平匈奴之日有期。我漢室天子,承文景之治,將有不世之功勳,一統天下。在董子之言,竟然在文錦翁主之前,自慚形穢,自愧不如,要除了文錦翁主,才能從此安枕無憂。
“那豈不是說,天子根本容不得賢德有才之士,時時刻刻都在猜忌,氣量狹小,心胸狹隘,恨不得天下人都是廢物?如此說道,董子如此大才,又自稱是孔子傳人,更應該被陛下猜忌才是。畢竟儒家傳世了幾百年,可周之江山,秦之國祚,到現在早就不見了啊。”
蘇季頊住在鬼穀之中,時常在四處遊走,行蹤不定。
他一年有時不過幾日才留在鬼穀,竟然就被蘇碧曦找上門來,破了鬼穀的迷陣機關,破開了鬼穀的大門。
蘇季頊是想出世的。
鬼穀子雖然多年隱世而居,卻並不是毫無作為。自戰國至今,多少名臣將相都是出自鬼穀子門下。
鬼穀門下,從不是真正地隱居一世,隻不過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蘇秦張儀若不是正逢商鞅變法之後的秦國,以虎狼之勢窺伺函穀關以東六國,對秦國心懷畏懼,何以能夠行合縱連橫之事,攪弄風雲?
當今漢室天子劉徹,承繼文景之治,祖父父親給劉徹留下了豐厚的家業,又得了文錦翁主扶持,廣開商貿,勸課農桑,已經有了盛世之象。
而時下的漢室,內有諸侯尾大不掉,外有匈奴朝鮮,著實是男兒建功立業之際,名垂千古之機。
蘇季頊曾經直言問過蘇碧曦,是否有替代漢室國祚之心。他並不是那等迂腐文人,認為女子不能當政。
恰恰相反,有史以來,女子的才乾絲毫不亞於男子,甚至大有取男子而代之之勢。
蘇碧曦至今展露出來的才乾,已然有問鼎之相。
若是他出世以後,輔佐了劉徹,反倒要跟蘇碧曦作對,絕不是上上之選,他也沒有必勝之把握。
要知道,即便是蘇季頊,也不能做到真得跟文錦居士一般,能夠預測未來之事。
想想行軍打仗之時,你要攻打哪裡,何時何地都有人能夠提前算了出來,提前埋伏,這是何等恐怖的境地。
跟這樣的人作戰,豈不是根本不用打,直接投降便是了。
蘇碧曦當時非常清楚明白地說,她此世隻會是劉徹的妻子,並無自立之心。請蘇季頊出世,也隻是為了抵製董仲舒及劉徹絕百家之心。即便蘇季頊不想扶持劉徹,也是無妨。
作為被董仲舒絕其道的鬼穀子傳人,蘇季頊自然對這個欺世盜名,自以為是的董子沒有絲毫的好感。即便是為了鬼穀子之道的流傳,他也不會任由董仲舒如此作為。
蘇碧曦之言,蘇季頊不得不承認,他願意相信。
到了文錦翁主這個地步,就如同當年的韓信一般,已經擁有了自立的資本,也有自立的本事。
即便文錦翁主沒有私兵,沒有戰力,可卻能從財帛,度支,乃至農桑等各方麵亂了漢室的根本。
更可怕的是,誰也不知道,文錦居士究竟是不是能控製人的心誌,讓人聽信於他?
即便不能,跟著這樣一個知曉未來之人,又有何人能夠不心動呢?
“凡事防患於未來,乃是君子應有之道”董仲舒沒有絲毫慌亂,在與人論道之時,哪怕已經是必敗之時,也要有君子方有之儀態,何況他未必不能闖出一條路來,“高祖之呂後,孝文帝之竇後,孝景帝之王後,皆是出身低微,無一是世家出身。高祖且不論,莫非之後孝文帝孝景帝如此,皆是偶然?兩代締造了文景之治的帝王,苦心造詣,皆要迎娶出身低微,家世單薄的皇後,就是為了防患外戚之亂。
“而文錦翁主為館陶大長公主義女,又富甲天下,才華卓絕。如此的漢室皇後,當今天子不思防患,莫非等著真得生了外戚之禍,哪裡去找一個周勃還是周亞夫,來匡扶漢室天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