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舜聽了屈原的事, 更加不屑了, “一個王族的人, 不思去富國強兵,反倒戴了花玩什麼草。雖然最後殉國做得讓人看得起,可是亡國的王族,不死還能乾什麼?”
在劉舜看來, 一國王族活著可以不為國家做什麼, 但是國都沒了, 王族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國破了的王族,失去了尊貴的身份,失去了封地,還要被破國的人羞辱, 劉舜是無論如何都受不了這個苦的。
“阿舜這話雖然說得糙,但是理不糙”劉寄見自己弟弟終於聰明了一回, 連忙誇了劉舜一番,“楚王昏聵,不重用忠臣, 反倒聽信小人之言。陛下聖明燭照,吾等才能沐浴聖恩, 漢室才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啊。”
這麼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就坐在一邊的田蚡哪裡會錯過,“膠東王此言甚是。屈原雖然一片忠心,奈何英雄無用武之地, 楚王把他說貶斥就貶斥。等到國破家亡的那刻,楚王指不定還如何後悔了。陛下治下,漢室人儘其才,物儘其用。今日陛下大喜,卑臣這個做舅父的,賀陛下萬千之喜,還望陛下跟皇後帝後和諧,早日開花結果。”
旁邊坐著的劉安眼皮一緊,微不可見地掃了田蚡一眼。
田蚡這句話看著是說屈原,實則是隱晦地說劉徹埋沒了有才之人,反倒是重用了奸佞小人。
重用小人的楚王最後斷送了江山社稷,屈原也隻得憤憤而死。田蚡自認有丞相之才,卻沒有得到丞相之位,如果劉徹步上了楚王的後塵呢?
皇後文錦翁主前後嫁過兩次,跟陛下結識也已經好幾年了,從未有過身孕,田蚡今次在這裡提起,究竟是在戳劉徹的肺管子,還是在恭喜劉徹呢?
劉安劉寄這些諸侯王久不在長安,自然不清楚文錦翁主之事,田蚡則肯定對於文錦翁主的祖宗幾代都清清楚楚了。
再者,開花結果,是說生女兒然後再有兒子。劉徹已經有了好幾個女兒,不是說女兒不好,但是劉徹能把皇位傳給女兒嗎?田蚡恭賀劉徹早日開花結果,是在咒文錦翁主,如今的漢室皇後隻生女兒了,還是不小心說錯話呢?
劉徹自是聽明白了田蚡的話。
他立君兒為皇後,本就違逆了王太後的意思,田蚡更是不願意見到君兒為漢室皇後,更加不願意看見君兒誕下他的嫡子。
田蚡的漢室丞相之夢斷送在他跟君兒手裡,田蚡不敢怨恨他,對君兒隻怕是恨之入骨。
隻是但凡王太後在一日,劉徹都不能對田蚡下殺手。他跟王太後二人皆明白彼此的底線在哪裡,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打破已經岌岌可危的母子關係現狀的。
“屈原詩文極好,人品品性更好,卑臣引以為典範。”劉安看殿中氣氛有些凝滯,連忙又做起了和事佬。他對屈原有過極深的了解,甚為欽佩這樣一個忠君愛國之人。至少放到劉安身上,他是做不到對一個聽信小人,遠離忠臣的昏君如此忠誠,直至死還念念不忘的。
衡山王劉賜輕輕摩挲著案幾上的酒爵,也是點頭,“忠君愛國,本是王族分內之事。”
“那還用說?”劉舜接口,毫不猶豫地道,“若是連王族都圖謀不軌了,還像什麼樣子?我要是瞧見了,一刀就砍了他!”
在座的宗室見劉舜這副小孩子氣,麵上皆露出笑意,做出認同的樣子。
劉徹也笑著問劉舜,“阿舜,你覺著,屈原一生,用一個字來說,是哪個字啊?”
“一個字?”劉舜聽見文啊字的就頭痛,“十兄,你們怎麼總是愛用一句話一個字說一個人十個人。明知道弟弟不通文墨,腦子根本不好用啊。”
劉寄哈哈直笑,“讓你早年不好好讀書,拿了竹簡燒火玩。”
“可是竹簡本來就是竹子做的,不用來燒火,反倒用來刻字,本就不妥啊。”劉舜一臉的理所當然。
劉安被劉舜逗笑了,搖頭無奈道,“阿舜,我在長安的這段日子,你每日都來跟著我讀書。待你回去封地時,保你能識文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