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璧晨今天來本是有事找蘇碧曦, 不想竟遇見了這樣一幕。待葉夢霞悻悻地走了之後,他走到蘇碧曦麵前, 垂眸看著她, “你還好嗎?”
蘇碧曦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我沒事,你怎麼這時候來呢?”
現在正是上午上班後不久, 陸璧晨應該是在檢察院才對。
按照他那個工作狂的性子, 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工作,突然翹班過來,一定是有特殊的事情。
上午的陽光下, 蘇碧曦儘管竭力保持平靜, 但是微紅的眼眶, 眼底透露的晦澀和淒清, 清清楚楚地被陸璧晨看在眼裡。
在意一個人,會留心她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皺眉。
陸璧晨目光深沉, 眼眸深處透著不容忽視的心疼,忽地把蘇碧曦摟進了懷裡, “我來了。”
蘇碧曦一直壓抑著的淚水流了出來。
來自自己父母的傷害, 即便她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無數遍, 卻仍然無法無動於衷。
已經破碎的, 已經腐爛的, 原來還會變得更痛。
她曾經無數遍問過蒼天,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父母?
她真得生下來就有原罪嗎?
她伸手緊緊回抱著陸璧晨,就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能拯救自己的一塊浮木。
陸璧晨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淚珠,把蘇碧曦抱得更緊了一些,“在我麵前,你可以哭,可以難過,可以歇斯底裡,我都聽著。”
陸璧晨自從知道蘇碧曦幼時的噩夢之後,無時無刻不在後悔沒有更早一些認識她。
那麼小的孩子,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被那樣侵犯。
她無論怎麼哭,怎麼鬨,在施暴者的眼裡,都隻是徒增興奮。
她如果哭鬨,會被那個惡棍拉著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壓進馬桶裡。
她如果不聽話,他會用手邊一切可以用的東西捅她,打她。
她真得太痛了。
太痛了。
那個時候,鄰裡之間都是公用廁所。
甚至有一次,她是上公共廁所的時候,看見頭上忽然出現的惡棍,然後把她從洗手間拖了出來。
她根本不敢回想她那時候的恐懼絕望。
她為此幾個月根本不敢再去公共廁所。
那個惡棍到最後,經常要她自己脫衣服。如果她不脫,他就使勁打她,用各種東西戳她。
她顫抖著雙手,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隻是為了不挨打。
她這輩子的所有尊嚴,所有作為人的意義,在那一刻早就支離破碎,再也回不來了。
很多時候,她的母親都是親眼看著她被那個惡棍帶走。
她認為這是長輩帶著孩子玩。
有一次,她在被那個惡棍侵犯的時候,偶然從窗戶裡看見她母親的身影。
她仍然開開心心在那裡跟鄰居打麻將打牌。
可是等她終於抓住機會,去派出所報警,讓警察抓那個變態和她媽媽的時候,警察卻搖頭,說發生的時間太久,那個變態不在他們的管轄片區。
然後把她送回了家裡,教導葉夢霞不要再打罵女兒,要換一個教育方式,便離開了。
她所有的希望,一瞬間全部化為泡影。
她眼睜睜看著那些警察離開,她哭著抓住他們的衣服,求他們不要走,不要把她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她甚至不敢去想,等他們離開後,她會遭遇什麼。
葉夢霞得體而愧疚地笑著,目光卻如同毒蛇一樣盯著她。
為什麼?
為什麼書上說可以保護他們的警察,就這樣把她送回了這個地獄?
為什麼他們知道有人打她,不能懲罰那個打她的人?
就因為那個人是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