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曾經和離,毫無根基的郎官,家中又沒有什麼資財,還有一個甚受寵愛的妾室,妾室膝下還有一個庶長子,根本沒有什麼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更何況文錦翁主卓文君是館陶大長公主的義女,是陛下敕封的翁主。
司馬相如跟文錦翁主和離,總不可能是兩人情意太深,才一時想不開的吧?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兩家和離,就等於從此結下了仇。
文錦翁主和離大歸,蜀中卓氏雖然隻是商賈之家,但是館陶大長公主可是天子姑母,身後站著竇氏,文錦翁主更是有湯沐邑的翁主。
劉氏的江山,文錦翁主身為宗室,哪裡是一個司馬相如能夠相提並論的?
跟司馬相如結親,不就代表著跟文錦翁主結仇?
更何況,除夕之時,陛下曾經給文錦翁主府賜菜,平時也履有賞賜,可見是十分看重這個表妹的。
劉徹失笑。
他自有了蘇碧曦以來,就如同中了魔障一般,從未把其他的女郎放在眼中,沒有一刻不是念著她的。
把一個人看得太重,總是會患得患失。
害怕她心中看重他,不如他看重她。
害怕她對他的眷戀,不及他對她的。
害怕她會對前塵往事念念不忘。
所以他聽見她跟司馬相如的舊事,心中就會鬱鬱。
他又是漢室天子,哪裡拉的下臉去問蘇碧曦。
如今被蘇碧曦這麼插科打諢一般的說笑,他倒有些覺得是他失了風度,過於計較了。
“春華競芳,五色淩素,琴尚在禦,而新聲代故……. 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蘇碧曦抬起頭,雙目注視著劉徹的眼睛,在裡麵看見自己的影子,“我從不會去眷戀一個離棄我之人。我已經有了一個願意全心全意包容我,保護我,戀著我的郎君。我眼睛又沒瞎,哪裡還會看得上一個恩將仇報,薄情寡義的豎子!”
牡丹滴露,嬌豔承恩。
剛剛被徹底疼愛過的女郎,眸子裡仿佛要滴下水來,眼角眉梢都泛著春-意,雙唇微微腫著,又因著格外認真的緣故,臉上像是在發著光。
劉徹被蘇碧曦臉上的神情動容,怔愣地聽著她繼續道:“我知道,你之所以放過衛子夫,是擔心我真得無法生育。”
衛子夫替劉徹生下了兩個女兒,劉徹不可能對她沒有一點情分。
而蘇碧曦跟司馬相如成婚多年,的確是從未有過子嗣的。
劉徹身為一國之君,子嗣不僅僅關係著傳承,更關係著社稷根本。
劉徹雖然現在加冠後不久,但是正常郎君在這個時候,孩子都到了開蒙的年歲了,而劉徹膝下沒有一個皇子。
天下是劉氏的天下,劉氏卻不隻有劉徹一個人。
藩王同樣是有份繼承皇位的,君不見劉徹的祖父孝文皇帝就是從藩王代王的位子上,禦宇成為天子的。
劉徹踐祚已有八年之久,漢宮卻沒有一個皇子誕生。
換句話說,假如劉徹此刻若有不測,繼位者就將是劉徹的叔父或者是從兄弟們。
有任何一個帝王願意將自己的皇位,不傳給自己的兒孫,而是其他人嗎?
堯舜禹早已經死了幾千年了,之後可曾還有過這樣的聖人?
劉徹跟蘇碧曦這些時日以來,蘇碧曦也是從未有過身子,劉徹心中怎麼可能不擔憂?
蘇碧曦將自己重新埋進劉徹的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真切地感受他在自己身邊,心中便無比安定,低聲道:“等到我們大婚,我便能徹底調理好,可以有妊了。”
就是說,等到把陳阿嬌遷入長門宮,他迎娶蘇碧曦之後,她就能給他生下子嗣了。
劉徹心中狂喜,不可置信道:“真的嗎?乖乖,你真得調理好了嗎?”
“我可是文錦居士,拜仙人為師,無所不能無所不知”蘇碧曦眨了眨眼睛,“陛下質疑仆,可是質疑仙人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