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此後這一切，自身都會忘記，哪怕眼下對於這個辦法有再多顧慮，也不會保存在記憶之中，甚至根本意識不到此事的存在。
麵對能知曉葉無憂心中一切所想的旁白，葉無憂知道的越多，旁白也會全部知道。
故而，他隻有徹底忘卻今日所發生的一切，用【遺忘】的力量將這段記憶完全抹除。
這是葉無憂與旁白的爭鬥。
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因為沒有第二次機會。
葉無憂起身，深吸一口氣、
“我準備好了。”
老無憂看著他，泛白的眉梢輕挑。…。。
“沒有疑惑了？”
“沒有了，問的再多，也記不住，以我的修行天賦，索性閉眼走到黑。”
“也是。”
葉無憂笑了笑，目光望著眼前年輕的自己。
雖然此刻顯得沉靜，雖然這一切沉重的話語都讓他此刻神色沒有絲毫笑意，滿是肅穆。
但……
葉無憂蒼老而渾濁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的卻是自己那看似平靜但卻深藏傲意的清冽目光。
不曾經曆失去，便無法感同身受。
當真是，意氣風發。
老者此刻仿若陷入了某種沉思。
而話音傳來，將他的思緒拉回。
“葉無憂。”
“嗯？”
“我會開創新的未來。”
葉無憂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但笑意頓止，那雙渾濁眼眸此刻變得凜冽，目光仿若能看透一切，此刻凝望著曾經的自己。
他輕輕抬手，卻是撿起了那柄已然斷裂的血色殘刀。
葉無憂淡淡開口。
“葉無憂。”
“如果未來是你的，那麼，證明給我看。”
……
遙遠的天際似乎不再那麼昏暗。
卻是黑夜終於迎來了那一縷朝陽。
文曲身形依舊屹立在高空之中，烈烈風中，十三道人影駐足。
天色漸亮。
女子目光依舊望著腳下那座此刻已然混亂不堪的詭域。
可眼眸之中卻是露出幾分疑惑。
雖說看不見其內情況，但她依舊能模糊感知到其內人影的氣息。
先前尊上與自己說，他曾踏入這方詭域，給與了那葉無憂幾分信息，告訴了對方如何脫離此地。
但那葉無憂，似乎並未這麼做。
他還在這方詭域內。
情願死在此地也不願掙紮一番？就當真這般愚不可及？
但相較於葉無憂的舉動，文曲更在意一件事。
尊上先前與自己說，他此刻隻是一介殘存靈識，隻能依附在她身上，無力做到任何事。
但這連自己都要退避三尺暫避鋒铓的詭域，尊上一介靈識，是如何踏入其中的？
對自己有所隱瞞麼？
文曲麵色緘默。
她能理解這一切，但理解歸理解，內心終究有些不悅。
她正默默思索，耳畔卻是傳來眾人驚詫的話音。
“那是什麼？”
“詭域發生波動，是要消散麼？不對，那是誰？”
“有些眼熟，好像是方才那小子，不過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話音將她的思緒拉回，文曲目光望去，神色卻是忽而一怔。
從詭域之中走出了一道人影。
那容貌……是葉無憂。
是葉無憂沒錯。
但為何，不過短短一個晚上便這般蒼老？
是因為此地【歲月】的詭域麼？
文曲不知道其內發生了什麼，也無人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眼下認為這一切的變化，是源自於那尊詭異。
而葉無憂終於踏出了詭域。…。。
文曲有些驚訝，但對於葉無憂的選擇，並不意外。
明智之舉。
“變成這幅模樣總算是想明白了麼，也罷，便隨我回去。”
文曲話音悠揚且淡然，連帶著附著在她身上的白玉蟾，此刻都發出輕輕笑聲。
白玉蟾很滿意。
他很滿意葉無憂做出的這般選擇。
高空之中烈風陣陣，吹起了眾人的發梢，吹起了眾人的衣袖。
也吹起了葉無憂蒼老且灰白的發絲，將那襲老舊襤褸的衣襟吹開，露出了他那腐朽的身軀。
眾人的目光忽而一凝，但隨之皆是一顫。
身軀腐朽不堪，青黑色的肌膚幾乎遍布了葉無憂的整個身體，看不見一絲血肉。
風一吹，那青黑色的肌膚便一塊一塊脫落消散，化為齏粉。
隻剩下一副骨架，和那蒼老的麵容。
這是【回溯】的侵蝕。
【回溯】的極致，便是這般。
踏足過去，哪怕是借由此地【回溯】【時間零】【歲月】三者合一的契機，但葉無憂也要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因為他打破了悖論。
同時存在了兩個葉無憂。
已經無需自己改變未來才消散，葉無憂也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儘頭，時間所剩無幾。
隻是在這之前。
蒼老的眼眸輕輕抬起，渾濁的目光望向那視線中麵色各異的眾人。
白玉蟾的身影隨之再度顯現了出來。
身影屹立最前端。
眾人目光再度一顫。
文曲更是沉默無言。
白玉蟾哪怕隻是一道靈識，但眼下所散發出的氣息卻是按壓住了此地十三位九境，超過了所有人。
卻是根本不如此前他親口所說，隻是一介毫無力量的靈識。
可眼下白玉蟾的出現，卻還是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有他在，那麼眼下應當不會有什麼岔子了。
白玉蟾沉著數息，微微皺眉，緩緩開口。
“你……不是葉無憂。”
在他的感應之中，葉無憂還在詭域之中。
那麼眼前的人，是誰？
葉無憂並未做任何解釋。
已然隻剩骨骸的手臂輕輕抬起，舉起那柄血色殘刀。
那化為無數碎片的斷刃在這一刻竟是從四麵八方飛起，緩緩凝聚在了刀身之上。
話音帶著森然笑意，伴隨著高空之中的獵獵狂風呼嘯傳來，激蕩四方，響徹在眾人心頭，其內滿是輕蔑。
“白玉蟾，接下來我要殺光此地的所有上古餘孽，有能耐的話，就來阻止我吧。”
……
約莫一首歌的時間後。
被緊緊抱在懷中的少女身形，似乎輕輕動了動。
靜止的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要重新開始流逝。
葉無憂睜開眼，目光凝望。
眼眸之中滿是不舍與愧疚。
如何帶回陸采薇，他直到現在都沒有頭緒。
他想不到辦法，他想不到任何辦法，他沒有頭緒，他感覺腦子要炸開一般。
但他還是想不到。
也沒有人能給他提供辦法，告訴他該如何做。
他微微扭頭，目光望向一旁凝滯的漩渦。
哢嚓，哢嚓……
靜止的時間在一刻仿若有了形狀，崩碎開來，萬物恢複運轉。
他在陸采薇手心之中輕輕刻印下二字。
“有緣之人，可以逆轉時光，回到過去。”
做完這一切，葉無憂收整好了一切，隨後指尖點在自己眉心。
【遺忘】
遺忘眼下所發生的一切！
下一刻，時間流淌。
少女的身形被漩渦頃刻吞噬，轉瞬不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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