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好運故作驚訝:“這麼簡單的道理您都不懂啊?大伯要是考上大學,還有你啥事。”
院內瞬間安靜下來。
隨即大姑奶奶的閨女開口說:“侄媳婦說的對。蘭香,說起來你還得謝謝我們。”
羅蘭香噎了一下,不禁瞪她一眼,轉向梁好運,換上一副笑臉:“侄媳婦,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要不是我們,也沒你啥事。”
“要不是有你們我彆想嫁給躍民?”梁好運冷笑。
張爺爺眉頭微蹙。
張躍民眼角餘光注意到這點,連忙給他爺爺使個眼色——好運不是故意沒事找事。
老兩口站一塊的,注意到這點,以為張躍民的主意。對梁好運的些許不滿換成了擔憂——他們這個兒媳婦的嘴巴可不饒人。
梁好運沒給羅蘭香開口的機會:“我咋聽人說躍民是爺爺奶奶養大的?學費吃穿用度都是爺爺奶奶出。哦,不對,不光躍民,連躍華大哥,悅芳姐,還有你和大伯,你們這些年吃的用的,也都是爺爺奶奶出。伯母,這些年沒存兩萬,也有小一萬吧?”
幾十歲的人了還啃老,這事傳出去可不好聽。
羅蘭香連忙說:“你不知道彆瞎說。你聽誰說的,躍民?”
梁好運下意識解釋。
張躍華突然站出來,“我跟躍民說的。躍民告訴好運的。”
“你?”
不光羅蘭香,就連其他人也驚著了,包括張躍民。
梁好運轉向張躍民,擰著眉頭,啥情況啊。
張躍民壓低聲音說:“大哥也看不慣羅家人,嫌他們是水蛭。隻是往常他說到這事,爺爺就說,他姥姥一家也不容易。怕大媽聽見傷心,不許他說。也不知今兒咋了。”
張躍華是發現他爺爺奶奶居然沒阻止。誤以為老兩口給新娘子梁好運個麵子。
機會難得,張躍華最怕的是爺爺,又不是他爸媽,哪能客氣:“對的。媽,以後彆整天逮住機會就跟躍民說,將來要好好孝順爺爺奶奶,孝順你和爸。有了錢要幫襯我。
“躍民孝順爺爺奶奶這點不用您提醒。至於你和爸,躍民不欠你們什麼。更不欠我什麼。你彆挾恩圖報的,見著人就說,躍民能有今天多虧了你們。”
“你閉嘴!”羅蘭香吼他。
張躍華嚇了一跳,瞬間忘了說啥。
梁好運接道:“看來躍民能長這麼大,跟你們真沒啥關係。既然躍民沒花過你的錢,我剛剛說你存了很多錢,也沒說錯啊。”
羅蘭香質問她:“家裡的大件是爹置辦的不假,柴米油鹽小東西不要錢?牙刷牙膏不要錢買,天上掉下來的。”
昨兒張躍民要沒給梁好運買牙刷牙膏,順嘴說一句,家裡的牙刷牙膏也該換了,緊接著買一大把,梁好運還就信了。
可惜,事情就是這麼趕巧。
梁好運道:“您是沒少買。可惜您買的爺爺奶奶都沒見著,全被你弄去娘家。這點不用我這個新媳婦說,大夥兒也都知道吧?”
這話提醒了五裡坡眾人,羅蘭香回娘家從來都是拎著大包挎著小包,每次回來那包都是空的。難怪羅家一家子土裡刨食的也能蓋六間大瓦房。
羅家一眾被村民們看的很不自在。
張奶奶的弟弟忍不住開口,“難怪姐夫說給躍民娶媳婦的錢是躍民自己的,還跟我誇躍民有本事。我尋思著吃的是自家種的,姐夫不抽煙,偶爾喝點酒,我姐也就這兩年身體不好,但她也有工資,雖然不多,足夠她看病的。為啥今兒的菜都要躍民花錢。合著你們一家子加羅家一大家子可著他一個啃啊。”
羅蘭香她娘連忙開口,“他舅,你不能這樣說,我們可沒有。”
張躍華道:“那就把你們蓋房子的時候找爺爺借的兩千塊錢還他。”
梁好運心底詫異,張躍華還真知道這事啊。怪不得他忍不住出頭,這要是哪天兩位老人走了,張躍民不管,這麼一群吸血鬼還不得改吸張躍華。
梁好運故作驚訝,“補貼的不算,還借錢?真拿自個不當外人。剛剛不許舅爺說下去,彆是想賴掉這筆錢吧。”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我看有可能。理由我都想好了,我這個小媳婦得罪了你們,你們跟我和躍民還有爺爺奶奶斷往,這筆錢正好不用還。”
“放屁!”羅老太氣的蹦起來。
梁好運:“惱羞成怒?”
親戚鄰居看到羅家人恨不得殺了梁好運的模樣,忍不住交頭接耳小聲嘀咕。
羅蘭香聽不見親戚四鄰說什麼,但她能猜到,她娘家人打算賴掉這筆錢。
羅蘭香怒上心頭,腦袋轟的一聲,脫口道:“不就兩千塊錢?我還!”
大院裡安靜下來。
老村長和所有人都傻了,包括梁好運,懷疑自己聽錯了。
羅蘭香以為眾人不信,“等著!”
眾人麵麵相覷。
老村長用他的煙袋嘴戳戳張爺爺,你這個兒媳婦莫不是被孫媳婦氣傻了。
羅蘭香是被她兒子氣的。
她拿著錢出來,張躍華就問,“媽,你不是說咱家沒錢,姥爺找你借錢的時候,你才叫他們管爺爺借。沒錢哪來這麼多?咱們跟爺爺還沒分家,他們借的錢由你還,算咋回事?”
羅蘭香被問住,頓時覺得錢燙手,不安地看了看著公婆。
羅老太說:“不用你還,我們有錢。親家公,回頭就還你。”
“怕是拖延的話。”張躍民前兒跟梁好運說,羅家這一家子一個比一個無賴。梁好運絕不能就此放過,“出了五裡坡估計還得罵我們傻,連這話都信。”
羅老太急的想罵人,一看到她旁邊的張爺爺,又把汙言穢語咽下去,“我們長輩說話有你啥事?!”
“你們母女話家常沒我的事。我現在是張家一份子,你們羅家欠我們張家的錢,就有我的事。不想還直說。沒必要搞這麼多事,我們就當肉包子喂狗好了。”
羅蘭香蹦起來,跟她娘一模一樣:“你罵誰是狗?”
“誰想昧下爺爺的錢誰是狗!”梁好運毫不懼怕的直視她。
羅蘭香真想拿錢砸死她,可是沒分家,這錢不是她一個人的。
“爹,我娘——”
張爺爺打斷她的話:“不說你娘,先說你,兩千塊錢哪來的?”
羅蘭香說不出來。
張躍華接道:“我媽存的唄。”
“你閉嘴!”張躍華他姐張悅芳瞪著眼睛看著張躍華。
張躍華道:“你看清楚,這是兩千塊錢。爸媽天天在家,省吃儉用一年也存不了一千。這些錢不是我的工資就是你的工資。你說是你的,我閉嘴。媽,這要是我的,你敢給,以後你是死是活跟我無關!”
農村人養兒防老,最怕兒子不孝順,張躍華此話一出,羅蘭香嚇得整個人僵住。
張悅芳的嘴巴動了動,想說些啥。
梁好運連忙攔住這個糊塗蛋:“悅芳姐,這個錢要是從你工資裡出,到時候你嫁人,可能跟我一樣,就乾巴巴一個人過去。”
張躍華小時候跟爺爺奶奶親,張悅芳跟羅蘭香親,羅蘭香就可勁慣這個閨女。結果閨女學習特差,初中畢業就下學了。
那時候的乾部有特殊照顧,乾滿三十年退休了可以給一個崗位。張悅芳懂的不多,張爺爺就把她安排在縣郵政局。
張悅芳這些年在縣裡也不是白混的。經常能聽到誰家閨女嫁人,娘家給多少東西多少錢。她們這些小姐妹,不光比婆家,這幾年還開始比娘家。
要讓人知道她沒嫁妝,同事能笑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