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芳頓時一聲不敢吭。
羅蘭香急了,不能惹怒兒子再激怒閨女:“你彆聽她瞎說,你的嫁妝我都給你存好了。”
梁好運道:“所以這個錢不是躍華哥和悅芳姐的工資,是你跟大伯這些年存的?那你真有小一萬啊。剛剛為啥說我瞎說瞎?”
“你——”羅蘭香氣得出氣多進氣少。
梁好運:“有錢不借,讓他們找爺爺,是不是怕錢被躍民花了?大媽,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躍民花爺爺的錢,將來爺爺奶奶不能動,能幫你們一塊伺候。錢給你娘家,你娘家還能過來給爺爺端屎端尿?”
眾人不由得轉向羅家一眾。
伺候親家,自古就沒這個道理。
羅家人看到眾人眼底的笑意,臊的慌。
梁好運道:“看來不可能幫忙伺候。大媽這麼大的人,肯定也知道這個道理。大媽,您是不是算準了爺爺不會要你的錢?故意來這麼一出,好把事兒糊弄過去。”
眾人恍然大悟,難怪呢。
他們就說羅蘭香沒這麼傻,咋突然又承認有錢了呢。
羅老太頓時忍不住指著梁好運,道:“我今天要是還了,你是不是給我磕頭賠罪?”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為了叫我給你磕頭還錢,不就證明我猜對了。”梁好運停頓一下,“或者你證明給我看?”笑吟吟地等著她接茬。
羅老太想撕了她。
“是不是想弄死我?”梁好運笑嘻嘻,不嫌事大,“你們是不是沒聽說過我的名聲?呂梁村掃把星,誰沾上誰倒黴。今兒被我碰上,這個錢你還也得還,不還,我就一把火把你們全燒了。”
眾人倒抽一口氣。
羅老太冷笑:“你威脅誰呢?我可不是嚇大的。”
“我這人無父無母,大爺大媽也嫌我是個累贅。躍民好人,不嫌棄我。可有你們這幫吸血鬼親戚,不論躍民以後有多大本事,多大能耐,憑張家把躍民養這麼大,就甭想獨善其身。”梁好運道:“反正我活夠了。弄死你們一家子,讓躍民落得個清淨,也不枉我跟躍民夫妻一場。對吧?躍民。”
張躍民聽她說的真真假假,也弄不清她是真是假了,“彆犯傻。”
“你不懂。這人啊,自來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梁好運笑看著羅家一眾,“親家,您說我是橫的,還是不要命的?”
羅老太覺得她都不是。
可這小媳婦句句不饒人,又不是個省油的燈。羅老太不確定了。
羅老太身後的中年男子出來:“你敢現在就弄死我?”
“你這麼大塊,我弄死你多費事?”梁好運翻個白眼,“弄死你一個,我還要抵命,一命換一命我傻啊。改天夜裡摸到你們村,房門從外麵鎖上,周圍鋪上柴,倒上柴油,一把火十多口,那才有意思。大媽,您說呢?”看向羅蘭香。
羅蘭香的臉色變來變去,“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
“你去啊。嘴上說說還不許說啊?”梁好運一副很光棍的模樣,“正好,咱們去趟法院,讓法院裁定。像你們這些鬥大的字不識半口袋的人肯定不知道,你們耍賴說沒錢,法院可以強製執行。知道啥是強製執行?你們家除了人以外的東西全判給爺爺抵債。對了,萬一你們進去了,以後家裡的孩子想當官,那也當不成。”
五裡坡的人頓時忍不住問:“為啥?”
張爺爺開口道:“過不了政審。”
政審這事村裡人知道,每年有人去當兵都要政審。
羅蘭香不由地看她最愛疼的閨女。
張悅芳道:“是得政審。我早年去郵局,爺爺就給我弄過材料。”
張爺爺當兵回來在地方工資很高,羅蘭香就想讓她娘家侄子也去當兵。卻不知道張爺爺那是打過抗戰又打過內戰的人。身上沒有十處傷也有八處。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他這樣的人國家自然特殊照顧。
張奶奶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就是早年跟著部隊南征北戰落下的。
羅蘭香她侄子一個初中生去當兵,頂多三四年就得回來,給點補貼,自己找工作。
梁好運不知道這裡麵的事。
張躍民和張躍華知道,哥倆很有默契的裝不知道。偶爾張躍華還攛掇他媽,趕緊把他表弟送去當兵。那樣羅家也少了一個吸血鬼。
梁好運看向羅老太:“您老人家聽到了吧?這個錢不還也行,明兒我就買個大喇叭去你們村吆喝,你們欠錢不還。”
“你敢!”羅老太蹦起來指著梁好運。
羅蘭香是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兩個弟弟都比她小好幾歲。以前家裡窮,娶不上媳婦。後來有了張家幫襯,羅家兩兄弟才結婚。
這樣一耽擱,羅家最大的孩子還沒梁好運大。
兩家七八個孩子,男未婚女未嫁。梁好運一吆喝,誰還敢跟他們家結親啊。
梁好運笑道:“我敢。其實隻要你不怕孫女往低了嫁,孫子往低了娶,也不用怕哈。”
張家愛扶貧,羅家可沒這個嗜好。
羅蘭香嫁得好,羅家得了諸多好處。羅老太可是自打孫女一出生就開始尋思,將來給她們找個好人家。
往低了嫁娶,羅老太就是死也不接受。
張躍華一見他姥姥的臉色變來變去,滿身的算計,趁機起哄架秧子,“姥姥,回家拿錢去吧。”
“我——”羅老太嗷一聲就要哭。
原主的記憶中,撒潑打滾的事可沒少見。
梁好運驚覺不好,拔高聲音,道:“親家姥姥,您不會要罵躍華哥不孝順吧?要逼死自己的親姥姥。”
即將說出口的話被人提前說出來,羅老太沒了詞,戛然而止。
梁好運冷笑:“剛剛說你們不想還,一個個恨不得弄死我,像是我把屎盆子往你們頭上扣一樣。你既然這麼有心,乾嘛還玩撒潑打滾?再唱念做打一會兒,天就黑了。”
“沒事,我有車。”張躍民的同學突然開口,“他姥姥,要不我送你,來回十分鐘。”
羅老太不想還是真,家裡錢不多也是真。
但要說還錢就能要她的命,那倒也不至於。
這些年有羅蘭香幫襯,每年養的豬和羊賣了,也能存不少錢。
何況羅家離帝都不是很遠,稍稍勤快點,農閒的時候早起去帝都打零工,一大家子一年也能存一兩千。
問題是他們剛起了新房,牆壁還沒乾呢。家裡的閒錢著實不多。給了張家,他們就得節衣縮食的過些日子。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要人命啊。
張奶奶的弟弟也是農村人,很了解農村人的德行,見羅老太不鬆口,她大兒子和大兒媳婦也不吭聲,就對張爺爺說:“姐夫,這筆錢還是算了。再鬨下去,她能往牆上撞。到時候再說是你逼的,錢要不回來,再訛上你們,圖啥啊。”
眾人不由得轉向羅老太,等著她發作。
一哭二鬨三上吊,村裡上了年紀的,不論男人女人都乾得出。畢竟經曆過早年戰亂,小鬼子都不怕,還怕人啊。
隻是舅爺這麼一說,反倒把羅老太的路堵死了。
梁好運接道:“爺爺,舅爺說的是,權當兩千塊錢看清一家子。趕明兒你和奶奶跟我們去縣裡。躍華大哥和悅芳姐在縣裡上班,你們想他們見一麵也容易。”
家裡豈不就剩倆人。
羅蘭香想到這些,慌忙說:“不行!”
梁好運煩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樣?非要爺爺說,兩千塊錢就當送給羅家了才行?”轉向羅家人,“今兒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不能讓我滿意,以後彆想登我張家門!”
“張家還輪不到你做主!”羅蘭香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