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決定了,宋彥接下來會如何對待九和。
但凡小人稍稍得勢,就會露出驕橫無忌的苗頭,甚至持權妄為的,更是大有人在。
她這般與人保持距離、獨善其身。
沒有因為得勢,而自命不凡,也沒有對其他下人氣焰萬丈、耀武揚威。
是個可以留在身邊的小女婢。
三日後,九和就被杜舒,親自請到了賬房,暫代賬房先生一職。
九和算賬的速度很快。
彆的賬房先生,劈裡啪啦的打算盤,要算上好幾個時辰的賬目。
到了九和這裡,一個多時辰就可以算清楚。
所以九和每日,依舊睡到自然醒,吃過了早午餐,才晃晃悠悠的去賬房。
用上兩個時辰,就把彆人一天的活兒,做完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有點廢紙。
九和不用算盤,但是要打草稿,好在王府裡不缺紙張,可以供她隨意寫寫畫畫。
每日申時四刻,杜舒準時會來賬房,核對九和理的賬目。
每每他核查完九和算的賬,總是驚歎,九和計算的滴水不漏。
可晃眼瞧瞧,書案一角的那堆鬼畫符。
雖然心裡極其讚賞,九和的算賬效率,可到底不敢在府裡推廣。
若是長此以往的,浪費紙張計算,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可正是因為如此,杜舒對九和的身世,更疑惑起來。
不管是良國,還是北鄲,紙張都是金貴的物品。
尋常百姓家根本用不起白宣紙,更彆說,教導家中小娘子,用打草稿的方式去計算。
如此看來,九和的家世,即使不是富甲一方,也是家財萬貫。
為何會淪落到北鄲,做了奴隸?
杜舒反複斟酌了好幾日。
最終還是決定,向宋彥稟報九和日常生活之時,道出自己心裡的疑忌。
這日,宋彥剛回府,杜舒就緊跟著去了書房。
聽完稟告,揮退了杜舒,宋彥獨自一人立於書房,心裡也生了幾分疑慮。
宋彥知道九和的母親是鮮卑人,其實,前朝的皇室一脈,也是鮮卑人。
可大良國已經建國二百多年,前朝的皇室及姻親,基本早已死傷殆儘。
即使她母親的祖上曾是皇親國戚,可到底經曆了四五代的繁衍,早就與普通百姓無異。
思及此,宋彥隻覺心口驟然一沉。
忽而想明白了。
九和為何知道,哪裡有鐵礦。
為何能畫出,良國的山河地圖。
難不成九和所知,皆是前朝工部的機密?
倘若如此,那這個九和,似乎變得更有意思了。
宋彥霍然思潮起伏。
假使九和真的與前朝有糾葛,那她蜇伏於自己身邊,目的究竟是何?
他腦子裡,百轉千回的商酌良久。
良國現下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尚有精兵強將二百多萬。
任憑她一個小小女婢如何覆手為雨,於朝堂之上,終究掀不起任何風浪。
不過,九和一直嚷著,要去琅琊郡的一座山裡祭祖。
那山裡,莫不是有什麼蹊蹺?
看來還是得借機去一趟琅琊郡,一探究竟才好。
宋彥喚了聲江楓,片刻後,江楓叩門而入。
宋彥深邃烏黑的雙眸中,閃過一抹詭秘,吩咐道
“你派一些行事穩妥的人,去大良與北鄲邊境的各州縣。”
“查一查十八年以前,都有哪些漢人與鮮卑人通婚,我要所有人的名錄,以及他們的家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