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悲風汩起(三)(2 / 2)

孤山笑 與傾聽 3815 字 1個月前

一旁的承延拉了繩子替他穩住船隻,他微微躬身,鑽了進去。

一進去,就聞茶香撲鼻,與外麵不同的是,這畫舫裡間儘是奢華,內裡還掛有許多的水晶吊鈴,輕輕晃動著;熱湯滾沸,白煙繚繞,一旁的邵時婉左手托著茶盞,右手拿著茶筅輕輕擊拂——她正點著茶。

“坐呀。”邵時婉見他進來了,歪著腦袋看他,調侃道,“長澤呀,我們都這麼熟了,你該不會是因為我一句‘嚴公子’就要與我生分了?”

說話間,她沒顧上手裡的茶筅,一不小心,茶漬躍出茶盞,停留在那雪白的衣袖上。

嚴長澤見狀,堪堪收回剛準備說出口的誇讚之語,隻感歎道:“顧兄好生雅興,”又指了指她的袖口,“隻是……”

她低頭看向自己那潔白的衣袖上沾了幾滴茶漬,不甚在意,又拿起一旁的熱湯倒入茶盞中,略顯笨拙地繼續擊拂著,才道:“無妨,一件衣裳罷了。”

他走過去,坐到了她的對麵,看著那生疏的點茶手法,疑惑道:“顧兄,以前可學過點茶?”

“不曾,這幾日到金陵,才跟梁園的夥計學了些皮毛,”她莞爾,又道,“難為你要喝我這澀口之茶了。”但她的話語裡絲毫沒有半分的歉意。

嚴長澤越想越覺得奇怪,按理說,但凡是些個有頭臉的世家公子女郎,自小都會學這點茶之技,他見她衣著、談吐也皆非如她所言,是窮鄉僻壤出來的平頭百姓,怎就沒學點茶呢?

“顧兄不喜歡點茶?”他試探著她,非凡時期,他隻怕她是那齊人。

“還行。”以前她聽過他提起點茶這事,也知道些,“隻是以前嫌麻煩,不太想學,家中父兄嬌慣我,不忍勉強,也就這半吊子的功夫了。”

她滴水不漏,他半信半疑,卻找不出任何破綻。若是紈絝子弟、白麵書生,確是有不學它的理由。

他突然打心底的羨慕她,有一個任由他胡鬨的父兄,不喜便不學。他不禁想,自己一介習武之人,大人為何強迫他去學著這些、他本不願再拾起的東西呢?

也是許久之後他才明白,他的師父,其實一直都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做回那個光風霽月、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而不是那個隻能在疆場上、在枯骨堆裡尋求活路的將軍。

邵時婉將茶遞給他,道:“試試?”

他雙手接過,放到唇邊抿了一口,說不上來的苦澀:“顧兄為何騙我?”

“什麼?”她麵上鎮定自如,內裡早就淩亂不堪,難道他發現了些什麼,自己暴露了什麼嗎?

她為了掩飾,也端起茶喝了起來,卻隻聽見他言道:“顧兄派人跟我說,去‘碧江’,可卻帶我來了這赤紅的歲安江,顧兄莫不是騙我?”

原是這事,她懸著的心,終於有了落石之地。

還未待她“狡辯”上幾句,嚴長澤又道:“那顧兄就是欺我不識歲安?”

“哈哈哈哈,長澤——你有所不知呀,”她放下茶盞,一本正經道,“這河本是因你而得名。”

嚴長澤心生疑惑,若說這河因他得了汙名,他還能信上幾分,可她這倒不像埋怨之語,他隻問:“緣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