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時婉也不介意,大老遠地朝承延招了招手,吩咐道:“午膳我就不回府用了,你讓小廚房做幾道好菜送到使臣驛去。”
承延麵露難色:“殿下,這……”
邵時婉笑道:“不用勸,去吧。”
吩咐好之後,她才側過頭去對身邊的侍女笑道:“走吧,同本宮一起好好招待一下來使。”
“是。”錦雲應答,而後走到嚴長澤身前,道,“我家殿下沒去過使臣驛,不認得路,煩請帶路。”
嚴長澤“逆來順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吐出幾個字來:“既是殿下吩咐,臣不敢不從。”
他話音剛落,便往前邁了一步,錯開半個身走在邵時婉側前方,一言不發朝著使臣驛走去,隻餘下一個背影。
邵時婉看著這不卑不亢的背影,竟生出了一種錯覺,仿佛這人生來便屬於這裡,仿佛……生來便是這般的強大。待她再定睛看去,看見的卻是他口吐鮮血,虛虛倒地的場景,鮮血濺在了他的衣袍上,怎麼也擦不乾淨。
“長澤!”
她不自覺地出聲喚他,那聲音裡流露出來的顫抖是她始料未及的。
嚴長澤聞言停下腳步,背對著她,道:“殿下可是還有吩咐?”
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下一秒,就有人不平靜了。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長公主講話!”跟在邵時婉身邊的錦雲出言嗬斥,說話間,她還示意侍衛上前。
錦雲不明就裡,但承吉一直跟著邵時婉,也知道自家主子待他終歸是與旁人不一樣的,饒是他平日再怎麼莽撞,此時此刻,也隻是站在邵時婉身後,不曾動作。
錦雲急了,剛想出聲再替邵時婉鳴不平,邵時婉出言製止道:“錦雲。無妨,是故人。”說罷,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是在勸人還是在慰己。
嚴長澤聽著這對主仆的對話,嘴角微微一揚,臉上卻是沒有半分笑意,他轉過身彎腰行禮,道:“臣無狀,殿下恕罪。”
“丫頭不懂事,讓將軍見笑了。”她想了想又道,“長澤,你彆往心裡去。”
“是臣失禮冒犯在先,這位女官教訓的是,臣不敢心存怨懟。”
邵時婉看了他一會,隻覺心酸,想伸手扶他一把,卻又礙於身份。
她想,她現在急需她的檀香扇。
她這般想著,右手下意識地朝自己腰間探去,摸索了好一會兒,沒在習慣的位置找到那扇子,這才意識到她一身嫣紅宮裝,早就不是金陵城的那個富家公子哥了。
冷笑溢出。
嚴長澤眉頭一皺,但也沒有說話。
錦雲看見自家主子有些反常,問道:“殿下怎麼了?”
邵時婉聞聲望去,也不說話,抬手就抽走了她手上的團扇。
她將那扇柄一轉,捏著扇麵,用扇柄用力地抬了抬他行著禮的手,直到他徹底站直了身,才道:“要跟你說多少遍才記得住?”
多少遍……怕都記不住吧。
嚴長澤道:“臣不敢……”
“帶路!”
嚴長澤答道:“是。”
邵時婉突然想到,使臣驛離這大內大抵是不近的。“等等。”她將人喚住,又轉過頭去吩咐侍衛道,“去準備兩輛馬車過來。”
侍衛答是,轉身便要離開。
“勞殿下記掛,隻是長公主府的座駕,臣不敢僭越,殿下給臣一匹馬即可。”
……
僭越,僭什麼越!
邵時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