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燈火通明,吳文瑛的屍身仍躺在地下。常元弘看著沈鶴從發間抽出銀簪,將屍體翻了過來,抓住其下頜,輕輕一推,然後毫不在意地將細細簪尖探入其喉間。
常元弘頹唐道:“秦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秦淩羽答:“他在驗屍。”
“秦夫人不過尋常女子,為何會通曉此道?”
她也沒想到,除了審問活人,沈鶴還能問死人。片刻後銀簪取出,簪尖發黑,證明死者生前可能服下過毒物。
常元弘見此,神色大變。
“吳氏生前,都吃過什麼?”沈鶴接過瞿青遞來的帕子,將簪子包好,收了起來。他散著發,氣質清冷如窗外月華,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柳兒和鶯兒收了哭聲,齊齊應道:“午膳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再有就是二爺下午差人送來的一碟荷花餅。”柳兒轉向杜若蘭,道:“對了,還有她送來的一碗藥!”
秦淩羽朝內室桌上看去,果然放著一個薄胎瓷碗,裡麵還盛著小半碗藥汁,黑漆漆的藥渣沉在碗底。
“杜娘子,這是什麼藥?”
常元弘替她答:“我夫人在路上小產,自然是補藥。”
杜若蘭點點頭:“那裡麵放的都是溫補的藥材。夫人懷的是頭胎,落胎又極傷女子身體,需要好好休息調養。”
柳兒諷道:“彆假惺惺了。夫人死了,你應當很高興吧?你先害夫人失了孩子,恐怕連她的命都是你害的!少了夫人,再也沒有人礙著你的眼!”
杜若蘭辯解道:“不是這樣的,柳兒姑娘,我……”
柳兒不依不饒,甩開前來勸架的鶯兒:“你說不是這樣,那又是怎樣?我看,不如先讓這位夫人驗一驗這碗藥,看看究竟是不是你在搞鬼!”
秦淩羽向前邁了一步,道:“還沒有驗過藥,怎知是不是杜娘子做的?你莫要血口噴人。”
“都彆吵。”
沈鶴道:“杜娘子,你房中可有銀針借我一使?”
杜若蘭應了句“是”,低下頭匆匆要走。柳兒故意伸出鞋尖,絆了她一下。
這時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杜娘子,小心。”
扶她的正是那個叫林竹的鏢師。
杜若蘭依然低著頭,也沒答謝,走了出去。
這一舉動落在秦淩羽眼中,隻覺得有些異樣。
【係統,我總感覺,林竹待杜若蘭有些不一樣。】
【看兩人的反應,是不太自然。可能有兩種解釋:第一種,是杜若蘭本就因和常元弘的事端,不想再招人非議;第二種,是她認識林竹,但不想讓旁人知曉。】
【那柳兒著實可惡,什麼事情到了她嘴裡,都變得醃臢不堪起來。這第一種解釋,尚且還能論道論道。但常家的船離開滄州已有一段時間,如果真的是第二種解釋,杜若蘭一直防著一個鏢師,是為了什麼?】
她愈發覺得——常家這一船人之間的關係,遠比看起來複雜。
如今死的,是滄州知府之女。這一船人,除了她、沈鶴與瞿青,都來自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