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入夢(1 / 2)

春衫皺 肖科學 4605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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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裡,整座皇宮已是一座幽不見天日的鬼城,隻她一人跌跌撞撞、渾身是血地穿梭在昏暗的禦道逃跑。她越跑越冷,越跑越覺著雙腿開始喪失知覺,跌倒後匍匐在地上。周身濕漉漉的,已不知是雨還是血。熊熊烈火卻仍然在濕重的霧氣裡爬上高牆,火舌燒得屋瓦儘滅,她聽見自己嚎啕大哭的聲音。

身後追殺的馬蹄隆隆聲愈發響了,地麵幾乎要被震裂。

周遭無處可逃,反正她逃不動,也不想再逃了。

忽聞馬聲蕭蕭,無窮無儘的黑夜裡像是點燃了一絲光亮。

那馬兒似從薄薄的光束中奔騰而來,馬背上是身著布衣的少年郎,眼眸清亮,側身撈她說,杳杳,上來。

*

薑杳猛得從夢中驚醒。

她竟然夢到了梁應渠,還夢到了他從大火中救出了自己,真是稀奇壞了。

窗外淅淅瀝瀝,天色陰沉沉的,春雨連綿,染濕了窗紙,將海棠葉打得斑駁亂晃。

她披衣起來,黏膩的薄汗打濕了內衫,冰涼地覆在肌膚上。垂首勾了勾手指,她竟已連著四五日未見梁應渠了。

奇怪的是,梁應渠沒再提南下辦差的事。

她沐浴更衣後,一早便徘徊在書房門前候他。

秀水退出門來見到她哎喲了一聲:“夫人是在等督主呢?督主早就去監琮閣了。”手裡的動作卻嚴嚴實實地合上了書房的門。

薑杳問他:“督主不日南下,竟還未備好車馬和奴仆嗎?”

秀水吃驚:“督主未曾和您說嗎?此事略有耽擱,約莫要等到下個月了。”

薑杳沉默不語。

秀水見狀,自覺失言,趕緊找補道:“太子殿下的生辰禮今年要去行宮置辦,督主忙著這大事,已經幾宿沒合眼了。約莫著彆的公務都得擱下了。”

薑杳聽罷臉上掛出勉強的笑意,訕訕道:“知道了。”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自那日母親問起,她總想到涇州的事。

那時候,她們隔壁住的是一對行醫賣藥的老夫婦。院子裡曬著掛著鋪著,到處是黑黢黢的藥材。幾十個老舊黑瓦罐子成日裡煮著藥,噗噗地冒著苦澀的味道。

薑杳剛摔斷腿的時候就被阿碧背去了他們宅子中。他們二人慈眉善目,心地仁善,連連說道,請他們過去看就行,小姑娘摔得這樣狠,並不宜騰挪啊。

索性空了個小屋子叫薑杳先安心住著,等愈合了再走也行。

她被送進院子的時候,老夫婦院中還立著一位被他們收養的少年。少年膚若凝脂,五官俊美,獨自站在杏樹底下,似乎為他們要留下斷腿姑娘這個善心的決定不滿。聞言皺了皺眉頭,但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阿碧幾番推辭,以為小姐疼暈了過去,醒來便會挑三揀四說屋子小或者藥味兒重,嚷嚷著要走。結果,薑杳倒好,醒來乖乖喝了藥,眨眨眼後又躺了下去,甘之如飴地接受了這個好意。

她一意孤行地在旁人家裡住下了。

尋常白日,老夫婦都不在家。他們偶爾在隔壁的村子行醫,忙至夜深才會回來,有時甚至外出數日也不曾歸家。少年像是房子裡的幽魂,時隱時現,看起來與他們也不親近,更像是雇來做零工的夥計。除了上學堂聽講,就是將藥材晴日曬雨天收。隻不過薑杳出現後,多了一條。他得負責早晚給這個明明隔壁就有屋子住的女孩兒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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