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皺》全本免費閱讀
太子生辰的夜宴設於行宮的祈明殿。
昨夜還寂寂落落的小道,兩旁石座內都燃起了龍燭。行宮外蜿蜒的河渠,放了盞盞睡蓮模樣的紙燈,貴家少女們在行宮前的小橋上忍不住止步俯身觀望嬉笑。使這微涼的山間初春之夜添了些雅趣。
薑杳換了一襲荼白色鳳尾裙,清清淡淡,幽穀清泉之姿。兩粒清翠的耳墜,襯得耳珠飽滿,臉龐冰潔如玉。太子生辰帝王宴席,就算她自知騎射風頭太盛,有意避諱淑妃娘娘的猜忌,也不能太過素雅。
唯一彰顯身份華貴的則是胸前那一塊葫蘆翡翠玉佩,通透如冰,飄了幾縷翠碧。明月當空,疏星點點,將她肌膚襯得雪白。
梁應渠則是換下了騎射服,一襲青竹色官袍,劍眉星目。與薑杳二人行至宮門外,卻是清風明月,衣冠相配,惹得人們側目不由感慨好一對璧人。
行宮門口碰到的老臣攜了自家少爺們,都陸續過來給梁應渠打招呼。見到薑杳的家眷們顧忌督主,也大都討好般地稱讚薑杳薄妝卻美豔,與督主二人郎才女貌。
薑如燕和永詔她們早早就入了席。
薑如燕坐在席間,本想著薑杳沒見過世麵,第一次入行宮定然是畏畏縮縮的樣子。誰料她淡妝淺笑,步態輕盈地入席,合乎規矩、毫無錯漏。除了傷著的手臂還略微僵硬地垂在身側,整個人從裙擺到發絲皆是鬆散閒適,好似在這行宮住了千百回。
坐在薑如燕桌案前一排的永詔,見到薑杳後更是氣悶,如此小門小戶,列席在了自己的前頭!
而且此宴男女同席,如今梁應渠和薑杳是實實在在地在眾人麵前同坐一席。二人身影雖不親密,仍然晃得她心中妒火中燒。還有薑杳胸前的玉佩,誰不知陛下賞過梁督主一塊稀世好玉,就連淑妃娘娘都見之不忘,這樣的寶貝他竟然轉手就送給了薑杳。
而更可氣的是,永詔獨獨自己在這生氣,那頭薑杳的位置極靠陛下聖席,麵色顯然是高興得不行。還未開席,小桌上卻擺好了填腹的瓜果點心,她已經迫不及待地用了起來。
因為一隻手無法用力,瓜果皮屑飛得四處都是,著實是粗鄙不堪。
梁應渠在身邊麵無表情,不知是嫌棄還是關心。拿食指和中指,將她撲在果殼上的衣袖輕輕提起,薑杳還渾然不覺。
過了一會兒,宣帝、淑妃娘娘和太子都入殿了。
殿內眾人一齊起身,參拜宣帝淑妃,又齊賀太子千歲。宣帝心情大好,笑稱太子生辰,不必拘禮,由著太子讓諸人坐下。
樂聲鼓點起,宮宴就要開始了。
內監侍女們垂首托盤,魚貫而入。今日圍獵戰果頗豐,流水般豐盛的菜肴呈了上來。公公朗聲唱著菜肴:戶部尚書之子所獵八寶豬蹄,刑部尚書之子所獵百鳥朝鳳,禦使員外郎所列金鳳燒鹿茸……
坐席上的少女們吃得大都心不在焉,個個打扮隆重,麵色緋紅,似含苞的花骨朵,翹首等待公公宣才賀的環節。
女子中,恐怕唯有一人吃得認真儘興,那便是薑杳。她已嫁作人婦,擇太子妃和她沒有半點關係。而自己的夫君梁督主今日,又是輕鬆獵了兩大筐的野味,賀禮一事也是不費她半點力氣就搞定了。
何況有騎射之事在前,想來也不敢有人偷偷再往抓鬮的銅罐裡塞自己名字了。如此她便更能安心欣賞歌舞了。
妙哉妙哉!
“才賀還未開始嗎?”薑杳小聲問梁應渠。
梁應渠給自己倒了一盞酒,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慵懶答她:“要等公公抓鬮唱序。”
薑杳將自己的酒盞推到他酒壺底下,意思是給自己也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