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予你一份饋贈,做為拿走某樣東西的代價,你可選擇用之換取你想要的東西。當然,並不是任何東西都可以。”
因為這世間,並沒有全知全能的神明。便是有,也終將跌落塵埃。
做為一個理智且謹慎的神明,看著呂雉眼中那一瞬間亮起的兩簇驚人的火焰,風黎進一步補充道:
“或許你可以將其稱之為神明的恩澤。”
伴隨著風黎最後一句話語落下,似是有無形的河流於呂雉跟前展開,貪嗔癡恨怨、喜怒哀樂懼,諸多執著癡妄的靈魂在那河水間沉浮。隻一眼,便叫呂雉隱隱生出頭痛欲裂之感,但隻是一瞬,迷離的花香傳入鼻翼,渺渺茫茫間呂雉靈魂似乎脫離了軀體,來到那傳說中死後歸途的忘川冥府之間,朵朵血色且豔麗的曼珠沙華放肆野蠻生長,攝人心魂。
“去吧,摘取你心中最想要的那一朵。”
那自稱神明的神秘女子聲音於耳際響起,呂雉如同被蠱惑了一般,盯著一朵盛放於腳邊的曼珠沙華,伸手摘出......
...... ......
“你覺得她會選什麼?”
命書所化的男子再度顯現,身形拉長至成年男子模樣,長身玉立,寬袍大袖劍眉星目玉冠束發,眼角眉梢俱是醉人的風華。雙手負於身後,同玄衣高冠的風黎古樸且厚重的風黎並立於虛空之中,一生一死一陰一陽,一個如日之初生璀璨且張揚,一個如九幽冥河流淌暗沉且沉靜。明明是極繾綣極親密的姿勢與距離,卻又仿佛間隔著萬水千山歲月更迭時間輪轉,帶著幾分莫名的和諧與詭異。
顯然,這同樣是一位神明,一位天生地養走過了久遠歲月,卻不曾磨滅掉自身神性與規則的神明。
在祂的眼中,那踏身於生命之初生與死亡之際的大漢帝國實際掌權者、顛肺流離半生的太後呂雉已然做出自己的選擇。
屬於神明的恩澤啊......
“我本以為,她會選擇親情,一個合乎她心意的、能夠感同身受的兒子。”
“我亦以為,你當比我更懂才是。”
下一刻,豔麗的曼珠沙華入手,呂雉眼中層層景象破碎。這偌大的宮室中,已然不見那神秘女子半分蹤跡。微風乍起,燭火搖曳,一切便如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沒有在這長樂宮中留下半分痕跡。隻有呂雉指尖那抹似隱似現的曼珠沙華虛影,昭示著於冥冥之中,她失去了什麼,卻又收獲了什麼。
而在那不可知處,凡俗肉眼所不能見,陰寒刺骨的青蒼色火焰於風黎指尖顯現,彈指瞬息間降落至風華絕代的男性神明身周。將其吞噬,等到火焰散去,原地隻留下一冊竹簡模樣的命書。
伸手將命書納入手中,風黎無聲感歎:“你這又是何必?”
命書無形卻也有形,自可幻化成千萬種模樣,然而那依附在命書之上的,卻並不是所謂命書所化的精靈,而是某位上古留存至今的神靈,散落在那上麵的靈識,自不可長久存在。一如曾經的呂雉並不需要某個人給予她回答,風黎同樣不在意祂的問題是否能夠得到答案。然而在風黎身影即將消散,離開此方世界前往全新的旅程時,清清朗朗的聲音終是對風黎做出了回答。
“與爾何乾?”
如斯傲慢,卻也如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