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信笑道：“你身邊的人我總是會多留意一點。”
方其微笑著，低頭切起了牛排。
方其的刀狠狠地落下，切斷了牛排的筋。血慢慢地滲出來，染紅了白色的切板。
楊繁坐在大廳外的秋千上，時不時地看著餐廳內透出的暖暖的燈光。
楊繁看不到裡麵的動靜，卻聽到裡麵傳出一陣輕柔的音樂聲。
細聽，是德沃夏克的《第九交響曲》。
這時，方其和莫信兩人的笑聲也在大廳中響起，楊繁聽了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可是，序章還沒有奏完，楊繁就聽到大廳裡響起淒厲的尖叫聲。
是方其！
楊繁立刻跳下秋千，往屋裡跑去。
楊繁剛跑進餐廳，就發現地上有一灘血，而莫信卻不見蹤影。
方其怔怔地站在一旁，手上拿著一把刀。
“方小姐！”楊繁衝進來，奪下了方其的刀。
方其似乎這才回過了神。
“方小姐，發生什麼事了？莫信呢？地上的血，血是怎麼回事？”
方其似乎受驚過度，張著嘴說不出話。
楊繁看了看方其，看了看地上的血，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
楊繁連忙將方其帶到大廳，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關切道：“方小姐，你沒事吧。”
方其哆嗦著，捧著水杯，卻一口水也喝不下去。
方其看了看地上的血，又看了看楊繁，滿臉的驚慌失措。
“莫信，楊繁，我——”
方其一向鎮定自若，如今驚慌，楊繁看著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楊繁不假思索，一臉堅定地安慰方其。
“小姐，你放心，如果這件事有人查，我會一力頂下來，絕對和你沒關係。”
方其大驚道：“那怎麼行？”
楊繁鐵了心，反而鎮定了下來，她握著方其的手，溫柔的笑了。
“方小姐，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要不是你收留我，還出錢供我讀書，我現在還在中餐館洗盤子呢！這是我欠你的，我心甘情願！”
方其震驚道：“不，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能讓你替我頂罪！再說了，你也沒有作案動機啊！”
“有！莫信一直威脅我，監視你，把你的動向和一舉一動都向他彙報，我不想背叛你，又不想被他們控製，在爭執中失手殺了他！”
方其聽完楊繁的話，臉色瞬間如霜凍。
方其一下挺直了身子，將手從楊繁手中抽了回來。
“原來你真的是莫信的人！”
楊繁看著方其的臉，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方其冷冷道：“李想向證監會舉報頂峰投資和方式信托基金資金來源不明的那天，林歡看到你短暫地離開過公司，第二天晚上莫信就在摩天輪那裡找到了我！你從跟著我開始，從來沒有不經我的允許離開過。資金一出事，莫信就來了曼穀，美國沒有飛曼穀的直達飛機，最快也要20幾個小時！他來摩天輪的時候拎著蛋糕，一切就緒，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我和莫信一直都是單線聯係，我從沒和他說過關於資金的事情，除了身邊的人給他通風報信，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楊繁聞言，瞬間臉色慘白。
“你——你早就知道了？”
“不，直到現在我才確定。”方其寒心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即便當年你被人誣陷偷錢，要被趕出中餐館的時候，你都沒有露出過害怕的眼神。可是今天下午，我在車裡看到你的眼神，那麼虛，那麼飄，你在害怕！”
楊繁強忍著淚水，顫聲道：“方小姐，對不起！可是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害過你啊！那次也是因為李想查到資金的來源，我怕出事，才告訴莫信的。”
方其一把抓住楊繁的衣領，厲聲質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什麼？”
“你做莫信的眼線多久了？”
楊繁看著方其，毋寧說是害怕，更多的是懊悔，她顫抖著嘴唇，諾諾半晌，才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從一開始就是！”
方其抓著楊繁的手突然酸了，心上仿佛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一刀。
她懷疑地看著楊繁，隻是反問道：“什麼？”
楊繁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大哭道：“從一開始就是，從你把我從中餐館裡救出來的時候就是！”
方其心中大痛，就這樣直直地盯著楊繁的眼睛，從怨恨，哀痛到失望。
“為什麼？”
楊繁的淚水順頰而下，看著方其隻會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
“因為上麵一直都在尋找合格的亞洲代理人，從你第一次去找莫信開始，上麵就決定培養你為下一任的亞洲負責人。”
方其眼含淚水，顫抖著聲音問道：“所以才安排你接近我？你們真是處心積慮啊！讓我救你，教你，培養你！10年，整整10年！楊繁，我早已把你當成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卻一直把我當傻瓜！”
楊繁大哭道：“不是的，方小姐，不論我是不是莫信的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你，我隻想保護你，永遠陪在你身邊！”
“是嗎？如果今天我一定要買下肇英地產，你還會站在我這邊嗎？如果上麵準備拋棄我，你還會對我忠心耿耿嗎？”
方其的淚水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她看著楊繁，隻覺得錐心的痛。
方其閉上眼，轉過頭，隻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你走吧！”
“什麼？”
方其背對著楊繁，輕輕的說道：“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走吧！”
楊繁一邊搖頭，一邊大哭道：“不，我不走！我要永遠陪著你的！”
楊繁上前一步，死死拉住方其的手，直接跪了下來。
“方小姐，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趕我走！這十年來，我天天和你相伴，我早就把你當成我的親人，我不走！我死都不走！”
“那你就死在這吧！”方其回過頭冷冷地說道。
方其將帶血的刀扔在了楊繁的身前，就這樣冷酷地看著楊繁，她的臉上早已沒有了淚痕。
楊繁看看刀，又看看方其，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不，方小姐，我要是走了，這裡怎麼辦？莫信的屍體怎麼辦？”
方其冷笑道：“屍體？哪有屍體？莫信隻是喝了一杯我放了安眠藥的紅酒，就醉了！他現在就在隔壁房休息呢！”
“那，那地上的血？”
“那是牛血和紅酒的混合物！”
“什麼？是假的？方小姐，——”
看著楊繁滿臉的震驚，方其冷笑道：“你是想說我在算計你，是嗎？我隻不過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你算計了我這麼多年，我算計你一次，不過分吧！”
楊繁癱坐在地上，徹底懵了。
方其滿臉倦容，似乎心神都空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楊繁，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大廳。
“我累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楊繁看著方其的背影，淚如雨下。
方其走進隔壁的客臥，關上門，跪坐在床邊，看著人事不省的莫信，似笑非笑。
方其抓起莫信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同時一把扯破了自己的衣衫。
方其冷冷地看著莫信，鎮定地撥通了電話。
電話通了，隻聽裡麵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喂，方小姐。”
“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