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長鬆一口氣斷絕,再無出來的氣了。
言修然站在一邊,看看楚留香,又看看倒下的言長鬆,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伸手去拉言長鬆衣袖:“爹爹?”
楚留香驟然想起什麼,在言修然的手伸過去之前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厲聲道:“我們得走了!”
說罷,一把拽住他,猛地向門口衝去,對謝孤帆吼道:“我們走了!”
他正要推門,整個人的手腕卻猛地沉了下來,竟如同抓著一尊千斤石像一般,竟絲毫動彈不得!
楚留香又拽了他一下,奈何對方卻站得穩,仿佛是一座穩穩的小山,力道之大,絕非他能拽動的。
言修然說:“我還沒和爹爹告彆呢,你不要急呀。”
他說完,轉過頭,對著倒在床上的言長鬆揮揮手:“我走啦!”
說完,這才轉頭對著楚留香笑道:“好啦,我們走吧。”
那千斤之重驟然放鬆,這時方能拽動。
楚留香心頭猛地一跳,看那小公子笑得純粹,露出兩顆小虎牙,一雙眼睛裡頭清澈見底,想起言長鬆之前說的話,一時間不由得暗自心驚。
直接走門必然不可,楚留香抓住言修然的袖子,把他扯到牆邊,示意他噤聲,一把抱起謝孤帆懷裡的懷歸,一手拿劍,問謝孤帆道:”你會輕功嗎?“
謝孤帆立刻驕傲地說:“會!”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不能坑隊友,又補充道:“能飛三米呢!”
楚留香:“……”
這一路隊友也太坑了吧!
無奈之下,他隻能道:“讓你家少爺帶著你飛!”
謝孤帆道:“我家少爺也不會飛,這是一個幾率問題。理論上他是會輕功的,但是能不能用出來是個概率問題……”
楚留香受夠了他的概率理論:“那你就燒香拜佛求你命大吧!他試不出來你就等著變成蜂窩吧!”
他這麼一說,謝孤帆即刻閉嘴,一聲也不敢吭了。
出去進來的路全部被堵死,無論是窗還是門都被無數黑衣人把守,真不知道言家什麼時候養的這群該死的烏鴉,真是沒完沒了,殺了一撥又使一撥,一撥一撥無儘絕。
為了尋找出路,楚留香在屋子裡四下環視著能使用的任何資源,眼角一瞥,隻見一張琴堆在屋子一角,早已生滿灰塵。
他連忙一把抓過琴來,將琴弦擦拭乾淨,放在言修然麵前:“聽著,我需要你配合我。”
言修然道:“我不會彈。”
楚留香道:“我說什麼你便做什麼,記住了麼?”
言修然歪頭一想,爹爹說了要聽這個人的話,爹爹說的都是對的,因而也不反駁,隻乖乖點頭。
滿院寂靜。
黎明將至。
清晨一縷風吹到庭院,帶著腐朽的氣息。
屋子裡的門忽然開了。
一個麵色青白的少年抱著琴走了出來,一雙澄明通透的黑色眸子微微垂著,長長的睫毛覆蓋了下來,使得他像個未曾睡醒的孩童。
鐵青色的天空下,青衣烏琴的少年走到門口,忽得抬起了頭。
一雙澄澈的眼睛四下掃視,忽得俯身一坐,坐於地上,一張琴放於膝見,手指覆於琴上。
滿院黑衣人一驚,齊齊倒退,登時拔刀警戒。
屋子裡忽然跳出一個人來,背上背著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步履踉蹌,饒是輕功爛的不行,幾個黑衣人正要去攔,忽然耳畔琴聲響起,所有人齊齊一驚,哪裡顧得上什麼背著孩子的少年,連忙回劍招架。
然而琴聲連響兩聲,竟是一絲影響也無,黑衣人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一時間追人的追人,抓人的抓人,如同一群黑烏鴉一般撲了過來!
楚留香一把拎起言修然的領子,道:“不演了,走!”
言修然沒理他,任由被他一把拎起,顯然對手中的琴產生了興趣,信手撥了兩下,發出泠泠聲響。
就在這時,指尖忽得迸出一道淩厲至極的琴聲,一時間那琴聲裹挾著暴雨之勢猛地衝向追來的人群,竟一瞬間破空而至,斜斜向上削去,追來的黑衣人一時不備,追在前麵的一隊黑衣人竟同時被削去一半身子!
腥風吹來,楚留香回頭一看,簡直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場景出現在眼前,登時大驚,一把奪過言修然手裡的琴,將他背在身後,叫道:“彆玩了!”
那黑衣人追至半空,驟然被削做兩截,天空當即就是一陣腥風血雨,登時席卷了整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