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賊已經慌了神。
他掙不脫手,就伸手去打言修然的臉,卻不料這看起來水嫩水嫩的小少爺站著紋絲不動,眼睛也不眨一眨,隻信手閒玩一般輕輕一彈,他那直衝對方麵頰而去的拳頭就猛地被擊打開來,一陣劇痛就傳了過來。
言修然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做錯事了也是很正常的,隻要你知錯能改,我就會原諒你的。”
那賊豈敢承認自己偷了東西,眼見打不過,索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言修然歪著頭,看看他,眼睛裡忽然浮現出一絲惋惜來:“你知錯不改,現在不改,以後也不會改,既然如此,你這隻手也留著沒有用了。”
楚留香原本還在考慮怎麼和他談談,一聽這話,當即嚇了一跳,抬眼去看,言修然眼睛裡儘是平靜,仿佛既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又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楚留香連忙將懷裡的懷歸遞給站在一邊的謝孤帆,還沒來得及遞過去,就聽見耳邊一聲骨骼碎裂的輕響傳來!
楚留香當即就急了。
盜竊即便不對,矯枉過正便是對的麼?到底是誰教他這些的!
楚留香遞了懷歸,轉頭要去拽言修然,卻不想一回頭,身後竟是空空蕩蕩,隻剩下一個小賊斷了胳膊淒聲慘叫,言修然卻是連影子也沒了。
周圍密密麻麻圍觀的人群如同一堵人牆,想在這麼多攢動的人頭中找到一個人何其不易。
好在楚留香眼力出眾,不多時便在重重人群後看見了言修然,隻見一個滿身泥巴的人一手攬住他的肩膀,推著他往前走,手中折扇一開,擋住言修然半麵臉龐。
……這個臟了吧唧的家夥又是哪兒來的啊!
楚留香快速擠過人群追了過去,雖是極力跟在後頭,前麵攬住言修然肩膀的家夥卻顯然腳力出眾,在人群之中靈活地繞過人群,走得齊快。
隻聽那人說道:“修然,你即便是做好事,也不是這個做法。這般引人注目,危險。
言修然說道:“陸小雞,你怎麼老了這麼多,你是經曆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嗎?”
那攬住他的人當即一噎,一個沒站穩,險些跌倒。
楚留香鬆口氣,這是以前認識的人?
他再一看,這人雖然滿身泥汙,卻是衣冠整齊,天知道一個穿得如此整齊的人到底何苦到泥地裡打滾去。
饒是他滿臉泥汙,也蓋不住英氣的麵龐,隻是胡子生得奇怪,讓人看著想要發笑。
既然姓陸……
難不成是大名鼎鼎的陸小鳳?
言修然又說道:“你到底有什麼話和我說,我兒子和楚楚還在等我呢。”說著,一手將陸小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下來,一本正經道:“你身上全是泥巴,把我的衣服弄臟了。”
陸小鳳被他推了一下,笑道:“你這混小子剛成親兩日,便跑得這麼遠,做什麼來了?你既不在家陪你新婚妻子,要大老遠來找這個‘楚楚’,難不成是你的小情人?”
楚留香跟在後頭,差點就一個跟頭栽下去。
言修然說:“楚楚跟在我們後頭呢。”
楚留香腳步輕盈,加之又是追蹤,即便是陸小鳳這般耳力的人也沒發現他的存在。陸小鳳聞言一驚,心想這姑娘必定輕功了得,猛一轉頭,沒看見什麼姑娘,倒是一頭撞上楚留香。
兩個人麵麵相覷。
一時間仿佛空氣凝結。
陸小鳳麵露尷尬。
楚留香生怕出事。
就言修然,言修然很開心給他介紹:“楚楚,這個是陸小鳳,他不是壞人,他那點腦子不足以做壞事。”
陸小鳳:“???”
楚留香鬆了口氣,想來言鐵衣也不可能請得動陸小鳳這種人來做殺手,他那點醜事怕是自己遮掩還來不及,哪裡敢向武林豪傑宣揚。
楚留香看陸小鳳那模樣,顯然不知言家的秘密,因而不敢多說,便道:“即便如此,也該等我一下。
言修然說:“我知道你跟著我們呢。”
至於陸小鳳,他站在一邊,困惑地看看楚留香,又困惑地看看言修然。
陸小鳳雖是聽過大名鼎鼎的鬱金香盜帥,但是顯然沒見過本人,如今夕陽西下,暮色之中,隻覺得這個白衣風流的青年非一般地俊逸出塵,又見言修然姿態親昵,想必兩個人是朋友。
隻是這也未免過於親昵了……
言修然大親過後千裡迢迢來兩座山之外,就是為了見他?
陸小鳳來不及多想,隻見謝孤帆抱著個孩子衝過來,急道:“可算是讓我追上了。”
他看看楚留香,又看看言修然,末了,眼睛落在滿是泥巴的陸小鳳身上,駭然就是一哆嗦:“陸、陸少爺!”
陸小鳳笑吟吟道:“孤帆,真是好久不見。昨日大親,我還找你來著,你上哪裡去了?”
楚留香心中登時警惕。
大親?
暮成雪死了,言修然丟了,言長鬆暴斃,言家如何成親?
謝孤帆結結巴巴道:“我……我出來辦事。”
陸小鳳尋思四個人再這麼站下去怕是要冷場,索性提出邀請,道:“我約了個朋友在酒樓喝酒,不如大家一同去如何?”
楚留香隻想快速離開人群,因而立刻道:“自然,公子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