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查的都查到了。”
坐在桌前的男人抬眸,推開麵前數張淩亂的速寫,眉頭緊皺著,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鄭柯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那些畫上都是同一個女人。他不敢多問,開口道:“兩個女人身份履曆完全不同,也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不過鐘虞和那幅畫的主人確實認識,後者是她父親的學生,兩個人很早就有來往了,那幅畫是孟知畫的她。”
時嘉白指腹摩挲著炭筆,“時越那邊?”
“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按理來說鐘餘也不可能會跟時越有交集。”
聽鄭柯說完,他神色變得若有所思。
沒什麼可疑的?可是這隱隱有著微妙相似的兩個女人,一個成為了他的模特,另一個則被時越仿佛無意地帶到他麵前。
“拍賣會那天,時越帶去的女伴是她?”他忽然問。
“沒錯。”鄭柯點頭,接著突然反應過來,“你懷疑那幅畫被時越看到了?可是當時我去跟主辦方交流時根本沒什麼人注意到,買畫的事也被他們保密了。”幾乎所有人都忙著人際往來,再者,那幅畫當時放在台側一角,如果不是走到特定的角度很難看見。
但也並不能完全排除時越發現了什麼的可能。時嘉白抬手抵住前額,被早上就持續不斷的頭疼弄得愈發焦躁。
他閉了閉眼,開口:“他們到底知不知道畫的事情,要試過才清楚。”
鐘虞之所以給鄭柯發那條短信,是因為冉寧對於網友的猜測給出的回應隻是“畫室對這種消息需要保密”,態度始終模棱兩可,這讓網友再次熱議了一番,粉絲更是將她推到熱度中心。
然而鐘虞自己雖然沒讓畫室公開消息,卻也忍不了冉寧耍小聰明從自己這裡撈好處。
鄭柯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複,晚上她回到家後才看到回複說會進行澄清。
第二天一早畫室就發了微博:“根據模特本人意願,我們不能將其身份或者照片公開,希望大家理解。”
這完全是變相說明畫上的人並不是冉寧。
那些信誓旦旦的各種爆料、猜測都成了笑話,原本上躥下跳激動不已的粉絲頓時也偃旗息鼓。
“寧姐……”小助理的聲音格外忐忑,剛開了個頭就被電話那頭尖銳的女聲打斷。
“給我打電話乾什麼?現在這個情況你不知道處理?給你發工資乾什麼用的?!”
說完電話就立刻掛斷了。小助理苦著臉去登陸冉寧的微博,嘀咕,“自己不明不白地轉發了微博,現在對我吼有什麼用啊……”
掛了電話,冉寧登陸微博小號去看自己的微博大號,助理登陸後發了一條:“我之前就說過模特是保密的啦,大家欣賞畫本身就好,過度關注其他就偏離重心了哦。”
她忍不住去翻底下的評論。
[這語氣……好白蓮……]
[偏離重心?誰一開始引導輿論偏離重心的?又是誰態度曖昧地轉了畫室的圖透?現在倒舍得否認了。]
[怕自己過氣也真是煞費苦心。]
[一個十八線小網紅談什麼過氣,要不是自爆跟畫師s的關係誰施舍關注給她啊。]
冉寧臉火辣辣的,死死咬著唇看了半天,她忍著氣撥通某個號碼,放軟了嗓音撒嬌,“爺爺,嘉白哥他故意讓我丟臉……”
鐘虞工作間隙,鄭柯忽然打來了電話。
“現在畫作已經完成了,畫展也已經如期舉行,後續應該都沒什麼彆的事,”鄭柯語氣很客氣,“嘉白的意思是,合作就終止了。”
聞言,鐘虞盯著桌上的綠植意味不明地笑笑,“是嗎。不過……那幅畫畫好之後我還沒看過呢,時先生不準備邀請我去看看嗎?”
鄭柯沉吟片刻後輕咳一聲,“我下午把門票給你送過去吧。”
“怎麼好意思麻煩你,我自己去畫室拿吧。”
由於周一就要去時氏報道,鐘虞需要在這兩天把工作交接好,所以即便今天是周末也不得不加班。等她忙完又匆匆打發了晚餐,趕到畫室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前台的姑娘見她來了,忙拿起門票給她。
“鄭柯不在?”
“他今天休息。”
“時先生呢?”她又問。
“在裡麵畫畫。”
鐘虞點點頭,腳步下意識往樓梯那邊邁了兩步,前台忙叫住她,“那個,鐘小姐,平時時先生畫畫我們都不敢打擾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最好也彆去。
鐘虞難免覺得遺憾,她可不單單隻為拿門票才過來的,現在看來是要無功而返了。
正要轉身,樓上卻傳來乒乒乓乓一陣響聲。
她一愣,看著被嚇了一跳的前台一副上去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的模樣,問道:“不上去看看?”
前台這才匆匆往樓上跑。鐘虞沒猶豫,跟了上去。
最裡側的畫室門緊閉著,她們正要敲門,門卻忽然打開,裡麵的人驟然出現,前台一下子卡了殼,“時……時先生,你……”
鐘虞接過話頭,“發生什麼事了?”
她剛一開口,男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她臉上。
“……是你。”嗓音裡卻有顯而易見的沙啞,
男人黑發淩亂,皮膚略顯蒼白,現在站著的位置光線也不太好,看上去有幾分陰鬱。
鐘虞輕輕一笑,“是我。時先生怎麼了?需要幫忙嗎?”說話時不忘掃一眼畫室裡的狼藉,裡麵好多東西都翻倒在地。
“不用。”
她伸手攔住他,手恰好抵在他手臂上,頓時一怔,“你發燒了。”
他的體溫明顯偏高。
男人攥住她的手,頓了頓將她推開,然後徑直下樓。
“你不去醫院?”
“跟你沒關係。”他語氣略帶煩躁。
“要不要給鄭大哥打個電話?”前台問。
鐘虞想了想,搖頭,“不用,我跟著他。”
時嘉白步子邁得很急,步幅也很大,這樣子怎麼看也不像要去醫院。她吃力地一路跟著,隻能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男人走到停著的車前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鐘虞小跑過去一把抵住還沒關上的車門,“時嘉白!”
“放開。”
她平複呼吸,壓下惱意冷哼,“放?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況適合自己開車?”
男人眼底隱隱帶著血絲,眼角都是病態的紅暈。
“你急著去哪裡?連看病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