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抿了抿嘴笑起來,“我們也彆傻站著了,你們兩個聊聊天,就像朋友那樣熟悉一下,也彆正正經經像看醫生似的。我呢就去親自下廚做一頓飯,小虞,讓你的管家給我打個下手吧?”
“不用了,您可以坐著休息。”景梵抬眸,目光淡淡的,“小姐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親手準備。”
趙婉茗目光下意識避開,輕咳一聲,“這話說的,我一個做舅媽的,出於關心做一頓飯還不行?”
“景梵,你讓舅媽做吧。”鐘虞想到自己讓這兩人過來的目的,笑了笑開口。
……
他垂眸,取出餐具和新鮮食材,餘光淡淡瞥過窗邊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正麵對麵坐著,隔著整個客廳隻能聽見那邊傳來的低低的笑聲。
有時是男人的聲音,有時是女人的,交織在一起格外和諧。
他視線定在她那雙失焦卻染著點點笑意的眼睛上,眉輕輕挑了挑。
看上去這麼開心,聊天的內容卻不得而知。
忽然,他閉上眼,身體僵住了似地立在流理台前,視野歸於漆黑,但耳邊卻漸漸浮現出清晰的談話聲。
“我開了一家咖啡廳,裡麵還有一隻我收養的流浪貓,現在它被養胖了,已經能幫我招攬客人了。”年輕的男人語調故作幽默地埋怨,“也不知道客人是為咖啡而來,還是為這隻貓咪。”
“貓?我一直想養一隻貓來著……”
他睜開眼,那些聲音頓時消失了。
忽然,客廳裡響起一陣腳步聲,他抬眸看過去的一瞬間眸色冷了冷。
男女並肩一起往外走,看樣子是要去花園裡待一會。
“我扶著你?”
“好吧,麻煩你了。”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就彆這麼客氣。”
扶著少女的那條男人的手臂刺眼得出乎意料。
本該獨屬他的,現在被礙眼的東西碰了。這粉碎了他最後一分平靜和耐心。
他麵無表情地合上櫃門,轉身半靠著流理台,垂眸不緊不慢地整理好微微淩亂了的襯衣袖口。
這一次趙婉茗和林承並沒有久留,午餐之後就離開了海濱彆墅。
“趙姨,上車吧。”林承打開車門,等趙婉茗坐上副駕之後自己繞去了駕駛座一側坐進車裡。
門剛關上,他身側就貼上來溫熱的身軀和呼吸,香水與化妝品的味道濃鬱的縈繞在鼻端。
“趙姨?”對方輕哼一聲。
林承笑得吊兒郎當,隱藏起眼底的厭煩,伸手在對方身上揉了一把,“吃醋了?”
“我看你是見了更年輕漂亮的就忘了我了。”趙婉茗撇了撇嘴。
“怎麼會,我就喜歡你這樣……”年輕男人貼在她耳邊說了剩下半句,趙婉茗身上一軟,嗔怪地把人推開。
“我今天表現得不錯吧?”
趙婉茗整理耳邊的發絲,哼笑一聲,“她還嫩著呢,怎麼可能玩的過你。我看她已經乖乖上鉤了,咱們拿到鐘家的財產指日可待。”
林承發動車子,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光是養病這個鐘小姐就購置了一套海濱彆墅,可真夠奢侈的。他仿佛已經能看見自己揮金如土的畫麵了。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擺脫諸如趙婉茗這樣有錢卻年老色衰的女人,要不是為了錢、為了今天這個機會,他怎麼會對這個老女人下得去嘴?
……
“走了?”鐘虞問。
“是的,車已經開走了。”
她“嗯”了一聲,心裡忍耐了好幾個小時的不耐煩一齊湧了上來。
林承這樣自以為手段高明的男人她現實中見過不少,賣弄一切手段本領引人上鉤,感情方麵單純些的女人很容易就會被打動。然而這樣的貨色當然她看不上眼。
忍耐他並虛與委蛇,不過是為了刺激景梵而已。
她這回已經給了林承足夠多帶著好感的暗示,彼此還交換了聯係方式,希望用不了多久這人就能“功成身退”。
接下來幾天,林承果然開始持續且有規律地聯係她。
鐘虞看不見,所以兩個人都是以電話的形式聊天,她沒開免提,但是會在接電話的時候有意識地控製自己的表情。
輕快的愉悅掩蓋住了她眉眼間的不耐煩。
景梵總是陪在她身邊,接電話時也不例外。有了兩次通話之後,第三次手機再響起來電鈴時她佯裝驚喜和雀躍,“是林大哥嗎?”
過了一兩秒,男人才平靜地回答:“是的,需要幫您接起來嗎?”
“嗯!”
他點了點屏幕,將手機放在她手心,“好了。”
臉上的神色是和語氣截然不同的淡漠。
“林大哥?”
熟悉的雀躍語調。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她,明知道這可能是她布置下的陷阱,但他的情緒依然被動地受到了影響。
過去的每一次,她都是用這種狡猾的方法一次次讓每個角色淪陷的,對嗎?
他扯了扯唇角,微微抬起下頜,閉眼平複呼吸。
*
一周後,趙婉茗和林承兩人再次來到海濱彆墅。
經過這幾天林承自認已經有了把握,所以見麵時拿出了更加熟稔與溫柔的態度。
隻是那個給人壓迫感十足的管家總是不冷不熱地瞥過來,讓他有些懊惱,隻覺得既不自在又令人莫名忌憚。
礙事。
“小虞,你上次電話裡說你學畫時畫過貓?”林承目光一動,笑著開口,“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好啊。在書房裡,你跟我來吧。”
林承看著那個管家微微俯身,“盲杖在花園,我扶您去書房。”
“不用啦,你休息一會吧。林大哥陪我就好。”
林承眼裡流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接著上前擋在景梵身前,溫聲道:“走吧。”
纖細的手臂搭在他臂彎時,林承心裡有些得意地想,等他將鐘虞拿捏住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讓她辭退這個管家。
景梵慢慢收回手,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走進書房,接著書房門緊緊關上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拇指與食指指腹相貼,重而緩慢地來回碾磨。
綢質的手套麵料表麵被拉扯出無數細小的褶皺,昭示著始作俑者被掩蓋在平靜表麵下的暗湧。
趙婉茗站在後麵,看著兩人親密的畫麵臉色有些扭曲,但一想到事成之後將會得到的東西,那點扭曲也被她壓了下去。
她古怪地笑了笑,拿起手機起身出去給自己丈夫打電話了。
景梵在沙發上坐下來,閉上眼時,光影在灰色眼瞳中折射出的明暗一閃而逝。
耳邊又傳來逐漸清晰的對話聲。
“這是你畫的?”
“對。”
“活靈活現,憨態可掬。或許以後你可以幫我咖啡廳的那隻胖貓也畫一幅?”
“這幅畫是我以前畫的,至於以後,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
“抱歉,我提出想看這幅畫的本意不是為了提起這些傷心事,相信我,一定會有這樣的機會的,我的咖啡廳隨時歡迎你光臨。”
“謝謝你,林大哥。”
他閉著眼聽著對話,線條弧度完美而淩厲的唇與下頜漸漸緊繃。
“……林大哥,你靠得太近了。”鐘虞彆開臉,佯裝害羞地往旁邊躲了躲。
林承大概是作勢來看她手裡的畫,胸.膛都已經碰到了她的肩。
鐘虞壓下厭煩,不忘留意門外的動靜。
景梵就真的這麼放心她和林承共處一室?連象征性地敲門都不試試?
“抱歉,我隻是想再看一眼畫,所以……”
“給你。”鐘虞抿著唇把畫遞給對方,接著就聽見林承一聲悶哼。
“林大哥,你怎麼了?”
“沒事,”男人說話時好像忍著疼,“就是被畫框不小心戳到了。”
“抱歉,傷到哪裡了?”鐘虞心思一轉,關切地湊近,“流血了嗎?”
她伸出去摸索的手碰到了一條手臂,接著又碰到男人的手掌,仰著臉看不見的樣子著急又無助,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林承吞咽了一下,忍不住抓住了碰到自己的那隻手。
被她指尖這樣碰了兩下,他竟然就有點口乾舌燥了。再抬眼看了看麵前這張白皙漂亮的臉上那種脆弱又可憐的神情……
他蠢蠢欲動地湊近了低下頭。
“……林大哥?”鐘虞‘茫然’地輕聲喊道。
忽然,一隻手握住她的肩。
“小虞,我真的很喜歡你。”林承誘哄,“雖然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的確確,對你一見鐘情。第一次見麵時我甚至不光彩地慶幸你看不見,這樣你就不會發現我失態的窘迫。”
真是動人的告白。鐘虞心裡冷嗤一聲。
“林大哥……”她臉上流露出詫異和窘迫,抿了抿唇。
林承目光落在少女粉色的唇上,“小虞,我會對你好,陪著你……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一試?”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林承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費心思陪著周旋了一星期,換做彆的女人早就乖乖上了他的床了,這個卻連手都沒牽一下。
或者……等生米煮成熟飯……
他們兩個在這裡獨處,簡直是絕佳的機會。
他頭腦一熱,呼吸急促地雙手將人往自己懷裡一帶,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顧地親下去——
而這種情況下,對於一個看不見的女人來說,冒犯且粗魯的親密行為隻會讓人覺得慌張和恐懼。
“林大哥,你乾什麼!不要!”於是鐘虞一改剛才的神態,驚慌失措地高聲驚呼。
“砰”地一聲,門被猛地推開,接著撞到牆上發出悶響。
“景梵!是你嗎!”原本正躲避著的鐘虞立刻急匆匆地揚聲問,聲音裡甚至還有迫切和焦急的顫抖。
來人沒回答她,甚至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直接動了手。
握住她雙臂的手像是被一股強硬的力道扯開,鐘虞差點順著慣性往前跌倒,她胡亂扶住了旁邊的書架站穩。
“砰!”
一聲骨肉撞擊的悶響。
鐘虞一愣,從隨之而來的痛苦喊聲分辨出是景梵朝林承動手了。
她挑了挑眉,倒是沒同情林承。為了不勞而獲吞下不屬於自己的錢財,打著真愛與照顧的旗號接近一個孤獨無依的盲女,實在是用心險惡。
“住、住手!”林承無力還手,頭暈目眩地狼狽揮舞著雙手,口齒含混不清。
然而攥住他衣領的男人卻沒就此停手,又是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到腹部,林承痛苦地呻.吟一聲,“……彆打了!”
景梵眉眼間滿布戾色,一鬆手,嘴角掛著血痕的林承頓時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對方痛苦地蜷縮,麵無表情地摘下手上白色的綢質手套,扔在腳邊。
垂著眼,窗外的光無法照射到他眼底,灰色的眼眸中顏色比光照時更深,蔭翳裡有冷與怒意在暗湧。
漠然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團垃圾。
“……景梵?”身後忽然傳來少女不安的呼喚。
他沒有回頭,先抬手推緊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有些散了的領帶,然後稍微活動了幾下脖子,長指撫平衣領。
“你在嗎?”
他慢慢轉過身,扯了扯唇角,語氣裡安撫的意味卻溫和得不可思議。
似笑非笑地盯著少女茫然的眼,他抬腳走過去,腳步聲回蕩在寬敞的書房中。
最後,將麵前纖細白皙的手握住。
“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就該發的這章,但是要寫的劇情點一直寫不完一直寫不完,哈哈哈哈我真是刹不住車的人(各種意義上):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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