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穩穩扣住妄幽的死穴,一張雪白的小臉上一片靜默,淡淡對眾多隨從道:“你們的主子現在在我手裡,要是不想他出事,就都得聽我的。”
隨從們被這一幕驚呆了,連圍攻那名女子的人都停下動作,呆呆地望著這邊。
望了一陣,十幾名大漢腦中同時浮出一個想法——現在的小孩,都要逆天嗎!
不得不說,縱使是流玉也有猜錯的時候。這十幾名大漢並非真是妄幽的隨從,他們不過是打劫不成,反被打劫的一群仙門強盜。這些時日因為妄幽手段太狠,不得不含著淚伺候好他。如今他被人製服了,一乾大漢喜出望外,都有一種逃出生天的興奮,差點就要喜極而泣大嚎出來!
流玉此時靜立於月下,眉心平坦,眸若星辰,雖穿著破舊的衣裳,卻宛如被泉水洗練過一般,一塵不緇。被身後的彎月鍍上一層銀光後,竟似一個小小仙人,透著一股靜氣。
他製服妄幽,大漢們對他已經有了好感,如今見他相貌氣質如此脫俗,不由當即念叨了一聲:“當真是天仙下凡啊。”
流玉活了兩百多歲,雖然甚少出門,沒見過什麼大世麵。可他是真心沒見過如此尷尬的一幕。
可不是尷尬嗎。他抓了妄幽,用他來要挾這群隨從,若按一般的正常發展,這群大漢不是都該思量一陣,然後聽他的嗎。但是,他們一愣之後,下一刻……全都一臉驚喜的跑了。
流玉:“………”
眾少年:“………”
妄幽發現大家的臉都向他這邊無聲地望過來,似乎充滿了諸多的同情。雖然隻能用餘光看見眾人,但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清清嗓子:“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眾人:“…………”
這可不是很無奈嗎?!
對此,流玉真的想要扶額。
沈鋅怡和蘇星然等少年也沒見過這樣的事,當場就睜圓了目,不可思議道:“他們就這樣很開心的跑了?”
更多的是為妄幽打抱不平:“這些人怎麼這樣,他還是個孩子啊!”
一少年哽了半天,隨口間道出一個真相:“看他們那麼開心,想必是受了不少虐待吧。”
妄幽:“……”
聽著耳邊的這些話,流玉覺得自己怕是攤上了一個大麻煩:所以這個小孩,怎麼辦?
“不好!那個女人她要跑了!”到底是將軍,縱使妄幽現在有諸多抱怨和委屈,卻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他的話引起很多人的重視,大家低眸一看,可不是!那名女子沒了隨從們的圍攻,現在打算開溜了。
少年們都急了,慌忙道:“前輩,那個女怪物要跑了!”眾多少年手指一個方向,齊齊嚷出來。他們這會算是徹底服了流玉,都認為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肯定是什麼深藏不露的仙門前輩,隻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暫時化作了一個小孩。
聽他們齊呼出來,流玉心想:是了,這個女怪物奇怪的很,不可放任她四處遊蕩,還是一並帶回淨雲山的好。
女怪物此時已經縮回了她的脖子,但饒是如此臉上被流玉一連射穿了三劍,猩紅的血流得滿臉皆是。她站在陰暗的林子中,微微搖曳的枝葉影子在她臉上輕輕晃動,忽明忽暗看起來更加陰森可怖了些。
少年們還對剛剛被她襲擊的事有心理陰影,見了她現在的模樣忍不住微微移開臉,生怕自己夜間做噩夢,也怕當眾反胃,不敢再看了。
女子突然笑了一下。
流玉也覺得她這幅樣子怪可怕和惡心,方才雖沒偏頭,但稍稍移開了一點視線。可女子的這聲笑,卻使他心頭一震,忙回過來。
她的笑雖極為陰邪,可更多的是自嘲和不甘。
這感覺像極了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從雲間驟然跌落,狠狠,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出了渾身傷痕,被無數人踐踏欺辱。
竟帶了一股英雄末路、梟雄即將消亡的蒼涼和淚意。
流玉一向平坦的眉心難得皺起一點:她——在自嘲和不甘什麼?
妄幽耳力不輸流玉,自然也是聽到了。然而他一開口就沒好話,懶洋洋地邪邪道:“你笑什麼?變成這樣不是你自找的嗎。”即便還被人抓著死穴,他還是找回了剛才的姿態,眸中的狂野傲氣絲毫不減,反而更加淩厲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