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床架(1 / 2)

當初就不該下凡 噩霸 19216 字 10個月前

自打發生昨夜的那件事後, 妄幽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當流玉問出這句話時,妄幽直接不理他。理什麼理, 這一看就是故意的!

妄幽說自己喝醉了,那是為自己開脫。可同樣的話換作流玉說,那就不一樣了。還跟攆個什麼似的,昨天追了他一路……

他鬱悶,流玉卻莫名其妙。

不過他不說那就算了,反正此人不正常, 也不是一天兩天。要真的和他計較,那流玉每天都可以什麼也不做,光跟他扯, 說不定時間還不夠!

再說妄幽, 經過昨天的那番事後,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好, 總覺得父皇此次把他扔下來, 要栽啊。雖說不知道會栽在哪, 可他還是打算收收東西跑路了。

等想辦法拿走流玉貼身放的幻眉蛇, 就算父親不看在蛇的份上讓他回去, 至少先離開流玉, 找一個山頭霸占掉,做幾個月的山大王,感覺也能逍遙安全一陣子。

是的, 什麼“知己知彼, 百戰百勝”這句話妄幽不打算親身驗證了。

認識流玉那麼多年, 這次在人界,妄幽才知道原來他對自己來說,居然那麼危險。

既然如此還是早跑為妙。

說到跑,妄幽要走,流玉自然不會攔。可他身上的幻眉蛇是妄幽必須要得到的東西,在未得到之前,都不會走。

這可算是一大難題了。

流玉不清楚幻眉蛇有什麼用,隻知道這種蛇危險無比。法力恢複後,他又用法力把蛇封印在靈獸袋中,打算等下凡期滿,回仙界後再做處理。順便問問仙界的各位同僚,這幻眉蛇看起來和普通的蛇沒有區彆,為何會被傳得如此可怕。

妄幽就是怕他帶著此蛇回仙界,假如回了仙界,這條蛇他是再不可能拿到了。

因此還是要早點下手!

可就是愁啊,流玉謹慎,不肯把蛇交給彆人。非要自己隨身攜帶,這叫妄幽如何是好?

·

轉眼七日已過,上次晉級的小輩們又要再打一場擂台賽。

甘家的二公子上次失誤,沒入選,倒是大公子,成功晉級。他這次入選,可算是為家族長臉了。甘家家主滿麵春光,人前人後把他誇上天。

大公子自己也驕傲,當著二弟的麵耍了好大一次威風。二公子和他自小就有摩擦,兩人母親也不一樣,甘家家主又隻管風流,不管兒子,除了三子,其餘兩子都是一視同仁,導致兩人一向看不慣彼此。

此次大公子入選,二公子咬碎一口牙,又妒又恨。他一旦入選,就有成為流玉仙尊弟子的可能,若是幸運,真的成了……從此之後父親都要仰仗他。可恨歸恨,在這種可能還沒消失之前,他不得不暫時低頭,捧著他。

否則一旦可能成了事實,他就要遭殃了。

倒是三子,自打甘家的人進了淨雲山,就沒人理過他。

今日開賽前,與上次一樣,小輩們要抽簽選擇自己的對手。到了大公子抽選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默念著,千萬要抽到一個容易對付的弟子,否則此次他也得被刷下去。

這次入選的弟子有四十人,這次比賽的目的是刷下一半的人,等到下次再刷一半,最後剩十強。這十名最強的少年再依次比較,從他們中選出前三名。

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即便仙尊看不上眼,沒有收徒的意思。作為年輕一代的弟子,也是能夠名聲大噪,從此前途無憂!

如此,大公子怎能不緊張?

抽簽的方式很簡單,司琛叫人把少年們的名字寫在竹簽上,放入一個簽筒中打亂,少年們隨手拿一根就是了。

大公子閉著眼好一陣祈禱,拿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根簽。一看,不由笑起來。他抽到的人他認識,這小子法力在同齡人中算不錯,可惜他修煉的功法剛好克他。

當真是老天保佑啊,太好了。大公子一顆心放回肚裡,回到父親身邊。

甘家家主很擔心,忙問他:“怎樣,是誰?”

二公子也伸頭湊過來。

大公子把簽給他們一看,家主笑了,二公子鬱悶了。

因自小就不對盤,看他鬱悶,大公子很高興,隨口問道:“那小雜種去哪了,他不是最喜歡看人家比試嗎?”

二公子語氣悶悶的:“誰知道去哪了,哼,喜歡有什麼用。他母親洛氏隻是一個賤婢,能交他什麼,廢物一個。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的,仙門諸人都有飛升仙界的可能,至於他,哈,不可能!”

大公子也配合的笑了:“對嘛,他怎麼可能?”

……

這種場合,流玉是不比去的。他很清閒,隻要最後一場比試,選出前三名去瞧一眼就可以了。

仙門各家各派的心思他也知道,可流玉嘛,這輩子也隻有心思活躍點,讓他收徒,手把手教一個弟子,他是真的做不來。小輩都是活躍的,作為師父不僅要關心他的修為,還要在乎他的日常生活,在徒弟難過時還要開導,聽聽這些流玉就想跑。

流玉也有師父,在他師父還沒坐化前,對流玉可算操碎一把心。因為流玉和同齡人不同,他不說話啊,不管遇到可怕還是好笑的事都無動於衷,也隻有修為好的讓人沒話說。

當年他還小,師父為了他的日常交涉,和今後的生活無比擔憂,包括司琛也憂心忡忡,生怕他太悶,今後在仙門中無法立足。倒是現在,一朝飛升,沒人會說他了。

但是讓他收徒,流玉搖搖頭: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收徒的。

剛剛這樣想,耳邊突然傳來仙帝的聲音,仙帝聲色溫潤:“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此次下凡,你另有兩番緣分。”

流玉:“什麼機緣。”

仙帝:“一樁是師徒,另一樁變幻太快,算不清是什麼。”

流玉腳下差點一滑。

仙帝難得嚴肅,他喚道:“流玉。”

流玉趕緊站穩,聽他語氣,這兩件事似乎很嚴重:“在。”

仙帝這便說了:“在你未下凡之前,我為你算了一卦,這也是此次我命你下凡的原因。你在凡界有一名天定弟子,此子日後必有一番大作為,假若你碰到了,一定不要錯過。”

仙帝很信任他,直接透露這名弟子有何種作為:“你為仙界大將,封為戰神。你的這名弟子可為仙界副將,封小戰神。”

流玉微微驚訝:“他真有如此厲害?”

仙帝道:“自然,我算的,錯不了。”

仙帝法力極高,算術更為六界一絕。他說是他算出來的,那就一定不會錯了。

隻是流玉不免鬱悶,他剛剛才說的不可能收徒,居然下一刻就被仙帝打臉。

仙帝和他處事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為人。當下安慰他:“你也彆嫌麻煩,我算過了,你是一位好師父,這名弟子與你合得來。他呢,自然是非常尊重你的。我這麼說吧,你這位弟子在你收他後,你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太陽。”

流玉:“……”

流玉:“好的,您彆說了。我知道了。”

揉揉眉心,流玉吐出一口氣:“行吧,既然上天注定我有一名弟子,我收就是。隻是天下人如此多,我怎知沒有選錯人?”

仙帝道:“這我便不能透露了,你既和他有師徒緣,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流玉道:“您總該透露他如今身在何方,若是他還沒出生,那我豈不是還要在人界待十幾年。”

仙帝笑了笑:“十幾年?你想的倒美,你殿中的公務還等著你呢。快了。隻是你這位弟子在人界時,基本功未曾修煉結實,你作為師父該好好指點他,等他渡劫時,你應庇護一二。”

聽仙帝提起渡劫一事,流玉想探探他的口風:“陛下,我有一事想不通。”

仙帝:“講。”

流玉:“人若想成仙,必定要渡劫。為何我卻不曾呢。”

仙帝與往常沒有兩樣:“人與人不同,大概你就是天生要飛升的命。”

流玉輕輕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您掐指一算,就把我點上去的。”

仙帝:“能不能飛升,何時飛升這都是天道說的算,我點你,豈不是違背和欺騙天道了。”

流玉:“也是。假若真是您,敢欺騙天道,恐怕也要被天道劈。”

仙帝:“……知道就好。”

流玉記得他剛剛說有兩樁緣分:“陛下您的算術六界無人能比,我的另一樁緣分到底是什麼,竟然連您也算不透。”

仙帝道:“並非算不透,隻是不準。變幻實在太快了。”

流玉道:“那究竟是好是壞。”

仙帝居然想了好一陣,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喃喃道:“如果是敵手,注定了雙雙俱損,但若是另一種……”他聲音提起一點,稍稍有些底氣:“與你而言,應當是好事。”

流玉沉默一下:“聽您的口氣,這人與我可能是敵人?”

仙帝道:“假若你未飛升,他確實是你的敵人。並且是死敵,你們二人注定要一起隕落,一輩子都看不慣對方。”

流玉想一想:“那我如今是飛升了的,他會和我成為朋友?”

仙帝竟然被他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又是一陣極長的沉默後,勉強道:“……你這麼想,也可以。”

與仙帝的談話告一段落,流玉拂了拂衣裳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挺直了腰板。

仙帝的話,總感覺還是隱瞞了什麼……

想著,他邁開步伐。

淨雲山弟子人人都是一副好禮儀,見了流玉,遠遠的就行禮,恭敬道一聲:“師叔祖。”

流玉不語他們多言,微微頷首。

流玉的日常很單調,他還是像平常一樣,慢慢走到淨雲山的後山,尋了一個清靜地,盤起腿。

四下裡無比寂靜,流玉閉著眼,突聽很遠的地方,響起一個稚嫩的少年音。

這是後山,並非禁地,有少年的聲音也很正常。

豈知越聽竟是越不對勁,那聲音清清脆脆的,竟是再說:“弟子洛寒江,自知為人討厭,但我絕不輕賤自己。一願娘在天安好。二願流玉仙尊再創佳績。三願我能成為他那樣的人。”

流玉心中隱隱一顫,睜開眼。

這個聲音稚嫩年幼,絕對不超過十二歲。在流玉眼中,十二歲的人還是個孩子,是最天真無知,愛向長輩撒嬌的年紀。很難相信,如此年紀的少年,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自知為人討厭,但我絕不輕賤自己。

這句話雖短,卻伴著錚錚傲骨。

即便是很多成人,也無法坦然地說出這番話,更不要提做到了。

流玉突然有了興趣,想看看這孩子,究竟能不能做到他所說的這句話。看看他究竟是一時腦熱說出的,還是真的能做到。

如此想,流玉起身,隱去身形,緩步接近那處。

入眼的,果然是一名少年。不,準確來說,他是個幼童。但流玉還是想用“少年”二字稱呼他,因為他人雖小,眉宇和整個人的氣勢,又淩厲,又成熟。

“幼童”兩個字用在他身上,反而不妙。

這張臉清秀稚氣,可眉心卻有一股磨滅不掉的傲氣,這是一種經曆了很多磨難後,生出的傲氣。不服輸!不低頭!他雙眼又明又亮,好似晚間天上亮眼的繁星,很容易讓人先驚訝,再讚歎。

他是跪著的,跪著的地方置放著兩張畫像。一張是女子像,畫中的女子穿著寒酸,烏黑的發間一點珠花也沒有,縱然如此,卻透著一股清秀的美,像是一株睡蓮,安靜,美麗。

另一張是男子畫,男子英挺清俊,仿佛永不敗的戰神。流玉知道這名男子正是他。當然,和流玉本人並不像。

既然如此,那這少年就絕不是淨雲山的弟子。

流玉乃淨雲山掌門親弟,淨雲山供奉神明的十幾個地方,無處不放置他的神像和畫像。如果真是淨雲山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可顯然,少年跪的這兩幅畫像是他自己畫的,女子像流玉看那女子和他有幾分像,斷定是他的娘。男子畫,必然是憑借自己的想象畫出來的。

少年跪著,不似常人那般。他小小的身子,挺的筆直,仿佛天塌下來,他都敢去頂一般。

這樣的人一向都會讓人心生好感,流玉也不例外,說真的,他很欣賞這個少年。

少年祈禱完,對著兩張畫像磕了三個頭,將畫像收起來。

流玉看看他的樣子,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裳,心裡猜測,隻怕這孩子是隨著家人一起來的。但他在家中可能沒什麼地位,家中怕是沒人告訴他來淨雲山是為了什麼,也就說他根本不知道流玉已經下凡。

今日是各家弟子再次比試的日子,他既然在這裡,說明家裡隻是拿他當個陪襯,或者不得不帶出來。否則比他小的都能上擂台,可在流玉的印象中,七日前的擂台上並無見過這樣一個人。

他的氣質實在太突出了,如果真的上過擂台,流玉瞎了才會看不到。

想一想,流玉繞道另一邊,現出身形。

他現形的地方,是少年的必經之路。

突然出現一個人,少年還嚇了一跳:“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此話說完,他看看流玉的衣飾,意識到是一位長輩,忙向流玉行禮。流玉微微抬一下下巴,示意他不必多禮,起來吧。

流玉道:“你是何人,怎會來到後山。”

洛寒江見流玉很威嚴仙氣的樣子,心裡隱隱有些尊敬他。又聽他語氣淡淡的,以為後山是禁地,道:“弟子名叫洛寒江,不知此地是禁地,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他果然沒認出流玉是誰,流玉也不點破:“倒不是禁地,你為何不去看擂台賽。”

洛寒江遲疑許久,不知該不該老實回答。

流玉道:“你如實說,我不罰你。”

洛寒江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道:“今日,今日是我娘的……忌日。”

忌日這種東西,人都會覺得不好。在彆人家的後山祭奠亡故的人,這說出去怎樣都不像話。洛寒江低下頭。

流玉懂了。他拍拍洛寒江的肩:“雖然後山不是禁地,但你在此處祭奠你娘,若是被彆人看到會被罰。”

洛寒江更窘迫了,他終歸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流玉這樣一說,他乾巴巴道:“謝謝前輩不罰之恩,我本想在屋裡祭奠的,可……總之對不起。”

流玉道:“你爹呢。難道他不準你祭奠。”

誰知,少年臉色一下變了。陰沉道:“我沒有爹。”

流玉愣了愣。

少年握握手,重複道:“我沒有爹。”

好吧……流玉不知該如何回話,再次拍拍他。

難怪方才問他是誰,他隻說名字,不曾報出家族門派。看來,果然是小小年紀,就開始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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