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酒是個好東西(1 / 2)

當初就不該下凡 噩霸 9602 字 10個月前

謊言其實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 十幾萬人一起聯合著騙一個人。

“肖公子, 你彆這樣。將軍他不願告訴你,就是不想看到你難過啊!”副將深深埋著頭,都不敢麵對他和那架七弦琴。

肖雨塵抱著琴, 不顧上麵的落灰, 紅著眼:“你告訴我, 他是如何死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副將長歎一聲, 道了句“將軍我對不起你”, 此句過後,他就如實說了。

柳君炎死在三年前。

三年前, 肖雨塵所在的軍隊遇到埋伏。柳君炎得知後, 第一次在戰場上慌了神, 他不顧一切地去營救。明知不可能,卻還是去了。大軍速度慢, 他若帶上, 是能營救不錯, 可是速度慢。隻怕等大軍來,肖雨塵屍體都涼了。

於是他將大軍交給副將,自己單槍匹馬的前往。

這就是一場交易, 以命換命。

肖雨塵能活, 他卻要死。

當護送走肖雨塵, 大軍來到時。柳君炎身上已被插了八根槍, 他咬牙苦苦堅持, 等他的軍隊。不為活命, 隻為對他們下達最後一個命令。

副將道:“將軍臨終前的最後一個命令,就是在你麵前,他永遠沒死。”

每月一封書信,為的就是能讓肖雨塵安心。

這封書信是由軍中很多人一同書寫,信中的一切口吻都是模仿柳君炎。若要問是誰告訴他們兩人相處的細節,能做到欺騙一個人整整三年,這個人還是柳君炎。

副將說,柳君炎死時,用最後一口氣,講述了兩人從初識,到他死的一切細節。不止如此,在兩人剛剛認識時,柳君炎就把每天發生的事用筆記下來。

他說,人在軍中,指不定明天就戰死了。若要讓在乎的人安心,唯有活著。這種活著並非是本人非得活著,而是讓那個人覺得自己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當一個一輩子的騙子,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總比真相讓人好接受的多。

而柳君炎,父母皆亡。要說這一世最在乎的是什麼,一個是社稷,另一個就是願意跟他到這荒涼邊疆的肖雨塵。

在認識他的第一天,這個人他就騙定了。平安無事自然好,可萬一有事,騙他總比告訴他真相好上千萬倍。

肖雨塵:“他就沒想過,如果騙不過呢!”

副將:“公子,說實話。若不是因為那該死的月亮,你隻怕現在也還沉溺在這場騙局中。”

肖雨塵:“一輩子不可能的。”

副將很有信心:“有可能。你可知,為了騙你,將軍他不止有這一招。戰事未完,騙你自然簡單,隻需一封書信。戰事若完,他大可說他呆在聖上身邊做守衛,皇宮可不是誰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那時也隻需一封書信。若你有一天產生了懷疑,根據他的方法,我們會找一個與他身形一樣的人,帶一個麵具說在戰場上時毀了容貌,裝出他的聲音,一樣可以騙你。”

肖雨塵閉上眼睛。

柳君炎的手段真的高明,若不是肖雨塵走時,把與自己形影不離的琴留在這裡,給他當做一個念想,隻怕真的就要被他騙一輩子了。

肖雨塵無比愛護自己的琴,好友的東西,柳君炎愛屋及烏,從前肖雨塵去哪裡把琴留下,他就一日三次地擦拭。雖然是個音癡,根本不會彈,擦也就是保證不會留下一點灰。但如此用心,世間真的少見。

很久以前,肖雨塵剛和他到邊疆,他力氣大擦琴也不知道收斂收斂,又是一天幾次,有次肖雨塵回來檢查,發現他把琴上的漆都擦掉了。

如此一來,他若活著,他的琴他必定會隨身帶著,就算不帶,上麵定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落灰。

這場騙局最大的敗筆,就是柳君炎沒讓人把琴扔了。

隻要不舍得扔琴,就意為著必定會有露餡的一天。

•

這件事,流玉和妄幽也知道了。

流玉看向妄幽:“這個結果,看你的樣子,你早就猜到了?”

妄幽抱著手:“對啊。”

流玉微微垂了垂眉眼,問他:“如果你是那柳君炎,你會像他一樣當個騙子嗎?”

妄幽這下子遲疑了很久,他盯了流玉好一陣子,很久很久後,終於道:“會吧。不過我肯定比他強,我要騙你那是分分鐘的事。”

流玉感到有些莫名,心想,怎麼是騙我呢?明明讓他代入的是柳君炎,他代入是代入了,可怎麼把我也代入到肖雨塵的位置?還分分鐘,那麼厲害的嗎。

發現他看著自己,妄幽哼了聲:“看什麼看?我要騙你,那絕對很簡單,彆說才騙一輩子,就是下輩子,我告訴你,我也能接著騙。”

流玉:“……”

十幾日後,又一個噩耗從軍中傳來。

肖雨塵到柳君炎的墓前祭拜,為他彈了一夜的琴,第二日回去後新病加舊疾,如此病了數日,去世了。

他去後,將士們將他和柳君炎葬在一起,把那架七弦琴用盒子裝好,埋在兩人墳頭。

將士走後,流玉和妄幽前來祭拜。

流玉為他們燒了紙錢,潑了水飯,呆了許久許久,直到太陽即將落下才離開。

流玉外表是個冷漠的人,可內心卻不是。雖然和肖雨塵相識沒多久,但流玉還是很難過。

妄幽陪著他,兩人一起到一家客棧中喝酒。

明明說好的痛飲,妄幽卻留了個心眼。讓掌櫃把他喝的酒全換成水,就這樣和流玉碰杯痛飲。

沒錯,他至今都沒忘在魔界的那樁事。況且今日,可不是喝酒的時候。流玉酒量不知好不好,他心裡不好受,如果貪杯喝多了,東倒西歪沒人照顧……他長得不錯,萬一,萬一被人拐走買去那什麼的地方,那可怎麼辦?

妄幽覺得自己有責任盯著他,哪怕在他喝醉了,也能當個最棒的依靠,能讓他儘情暢飲,發泄發泄。

當然了,也是今天,妄幽才知道,像流玉這種高高在上,還永遠冰冰冷冷的謫仙,居然也有那麼人性化的一麵。

流玉被他喝酒(喝白水)的豪爽驚到,直說他是個喝酒的好對象。有了能發泄的地方,他喝酒喝的更厲害了。到了最後,流玉喝了一肚子酒,醉倒在桌子邊不省人事。妄幽一肚子白水,漲得想吐。

他摸摸肚子,以幽怨的眼神默默看著睡著的流玉。一會後,才慢吞吞的動手,把流玉扛起來。

原本是想扛的,可流玉喝了很多酒,他剛把他扛起來還沒走幾步,流玉就差點要吐了。店家和不少食客看到這一幕,紛紛掩嘴偷笑。

妄幽無法,隻好把流玉放下來,鼓了好久的勇氣也沒法像上次那樣把他橫抱起來。他扶著流玉想一想,這次姿勢一變,把流玉背起來。背起他時,妄幽還為自己的聰明感到很高興,卻沒想到,剛到門口,他背上的流玉,下巴靠在他的肩上,閉著眼睛突然砸了砸嘴,喃喃地念出一句:“好酒,好酒,再來一杯……”

他的唇就離妄幽的耳朵不到一指的距離,這樣一說話,無比曖昧。

妄幽耳朵爆紅,趕緊再次把他放下來。

他愁眉苦臉,在門口想辦法呢,這時突然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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