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也是好起來了,還有專車接送。”
陸終嘀咕著,上了重霄安排來接她去研究所的車輛。
羲和上將那天的探病似乎成了一個信號,一個陸終脫離在醫院被看護的信號。
陸終自認為自己的觀察能力不說極佳,但也是優秀,她知曉在住院的那幾天,那些全副武裝的醫生護士裡,有不少並不是醫院的人。
作為正麵遇襲唯一活下來的人,她確實需要麵對這些。
畢竟出事地點正好是她所設置的陷阱範圍之內,那些賽委會的負責人員以及評委在不能公開蟲族食人的情況下,想要去解釋滿地的殘局以及消失的選手,隻得想方設法從場地找說法。
想必若不是因為羲和上將,她或許會被直接審問,那可不是躺在病床上、配合著檢查,隨便應和幾聲就能作罷的。
再陰謀論一點,她被當做罪魁禍首去頂罪、堵住悠悠眾口以應付輿論也不是沒有可能。
堯光還活著,這是這些天來陸終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比她打開羲和上將留給她的那個袋子裡的信封後,發現是福切爾軍校的錄取通知書還要高興。
陸終是在懸浮車駛離了醫院的範圍知道的消息,同樣是研究所的懸浮車,司機也還是林武,不同的是,這一次坐在她身邊的是重霄。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件事?”陸終詢問,堯光還活著是一件好事,什麼情況下一件好事會被遮遮掩掩地對待?
不等重霄回答,陸終繼續說道:“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蟲族食人?還是說他被誤會成那個最後傳訊的人而被審問了?”
重霄等待陸終將所有的猜測都提出,這才回答道:“沒有,他能活下來是因為……”
重霄看著陸終期待的模樣,有些不太想要告訴她真相。
堯光的確活著,可不是人類範圍的活著。
“堯光已經和我們不一樣了,你隻要知道他還活著就好,不要想著再見麵或者一同進入軍校之類的事情了。”
重霄的話讓陸終沉默了數十秒,經曆過蟲族的時間後,陸終的接受水平與日俱增。
陸終語氣平靜:“可以啊,我不想著再見麵,不過你得說清楚是怎樣的‘不一樣’。”
重霄靠著椅背,也沒打算瞞著陸終,在醫院的這些天他觀察過陸終的精神力汙染狀態和承受能力,直麵蟲族食人以及死亡的威脅並沒有擊潰陸終的心理防線,或許他把陸終的內心想得太脆弱了。
重霄:“你應該知道基因融合計劃吧?這個幾十年前非常流行的軍中戰士武力提升計劃。”
陸終點頭。
重霄:“基因融合計劃,是在蟲族和接受基因融合的戰士雙方都極度清醒的情況下進行的,為的就是保持戰士的人性,實行融合計劃的技術人員也方便觀察戰士的承受能力,去判斷基因融合的程度。”
陸終聽得認真,眉頭卻沒有舒展開過。
重霄繼續說道:“那麼,在人並不清醒的情況下去進行基因融合的類似行為,你知道這叫作什麼嗎?”
陸終不自覺握緊了拳,仿佛這樣就能幫助她穩住自己的語氣:“寄生。”
“堯光已經不是人類了,他還活著,但是喪失了人類的社會性。”重霄看著陸終將視線投向窗外,想要安慰陸終,但抬起的手卻在陸終回頭時悄悄放下,很自然地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
陸終回過頭時,眼睛裡一片平靜。
像是凍結的海。
重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每次與陸終相關的聯想,總會讓他想到與那些身份尊貴、實力強勁的鯨族息息相關的大海、人類的禁區。
陸終的眼睛是藍色的,很深的藍,深到發黑的藍,隻有當恰到好處的陽光映照進她那雙眼眸的時候,才能被人發現那盛在瞳中的禁區汪洋。
“我還有幾個問題。”陸終看著不知為何在發呆的重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抓了幾下頭發。
發型沒亂,臉也沒粘上臟東西。
她從醫院離開的時候,為了告彆那種免費吃喝、泡澡聽歌的生活,還最後享受了一把病房的科技浴缸,好好洗了個澡,在護工不理解一個alpha洗個澡為何需要那麼多洗護用品的眼神下,強行要來了omega專用的洗護用品。
陸終相信自己現在香噴噴的如同行走的香薰。
“咳,你問。”
看著陸終的動作,重霄收回了目光。
“蟲族為何會主動與人基因融合?既然吃掉人類是有敵意的行為,那麼為何還保留著與人交好的時期協助提升人類戰力的習慣?”
陸終不理解有著這樣矛盾行為的蟲族,更不理解曾經與人類並肩作戰的蟲族會一口口吃下自己的‘戰友’。
“在我提供給你更多這些其實根本就不會公開的信息前,你先得把這份協議給簽了。”重霄拿出一個密封的文件袋,密封處有一條一直在變換光線的數碼密封口。
打開後,陸終看著合同上的研究所相關內容,又看了看重霄:“就是說,隻要我‘賣’給你們研究所,我就可以獲取那些消息了?”
“賣?不至於這麼誇張,你仔細看看,這隻是一份保密協議,在官方未正式公開研究所的一些信息和技術前,你也不能進行信息泄露。”
重霄指著“保密協議”幾個大字,不清楚為何陸終會把簽一份協議說得那般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