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妖界,來到人界。
走走停停又是半月餘路程。
一張小小地圖上,四顆腦袋對著看,投下的陰影像開了花,中間還有個小圓光點。
走了半日,跟著地圖兜轉已有三圈,怎的還在此處?
走鏢經驗豐富的寧野第一次回到原地已發現不對勁,加上馬兒躁動不安,很淡定地說:“鬼打牆。”
“說什麼鬼話,純狐卿那麼大個狐仙還在這呢。”程曜翻白眼,“我看是我們走錯路,中途不知道拐哪又拐回來了。”
寧野拆台:“我們可都是跟著你走的。”
程曜辯解:“去你的,我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路線,不可能走錯!”
“我們……”裴司以指代筆畫了一條路線,“剛剛應是這麼走的,所以才走回來了。”
純狐卿覺著不對:“我們到這拐了。不如直走試試。”
寧野:“直走是懸崖。”
裴司:“那該怎麼走呢?”
程曜:“隨便走吧,不是鬼打牆的話就彆拐著走自然能出去。”
於是四人又走了一遍。
再次回到原點。
純狐卿坐不住了,跟裴司換位置:“我來。”
他刻意放出仙族氣息,又在林子裡轉一圈。
還是回到原點。
那就隻能是老辦法了。
寧野一路走,一路掛布條,依舊……沒什麼用。
當一行人在林子裡打轉,轉到天色擦黑之時,寧野眼尖地發現前頭有人。
她從馬車飛下,那人以為自己見了鬼,慘叫著跑開。
“彆跑!前方沒路了!”
聽她出聲中氣十足,鏗鏘有力,不似鬼魂,被追的人這才止住腳步,戰戰兢兢回頭看去。
寧野飛躍而下,停在他麵前,拱手行禮:“大哥,抱歉嚇著你了。”
“你何止嚇著啊!我都快給你嚇死了!”國字臉大哥抱怨。
寧野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哥,這林子怎麼出去啊?我們在這打轉轉了三個時辰了。”程曜打馬過來高聲問。
“你們要去哪啊?”大哥收起鐮刀放進背簍。
寧野注意到他背簍裡采的全是草藥,又看他裝束,雙手老繭遍布,原是采藥人。
程曜道:“我們要去婺文村,煩請大哥指明方向。”
“婺文村?”大哥看他們的眼神已有些不對,“那個村子,十年前就沒人住了。你們去那做什麼?”
“十年前就沒人住了?”純狐卿握著手裡從商行買來的地圖,意識到被騙,虧他還花了二兩銀子!
奸商還笑嗬嗬地保證此地圖是最新的,新個毛線,上麵標注的村子都沒了。怪道他們走了這麼久走不出去,繪製地圖的人都不知道有沒有來過此處。
他們不會連大致方向也走錯了吧?
天色已晚。
寧野忙接話:“大哥,我們是路過此處想要開拓驛點的鏢師,勞煩問下如何出去,我們想找個地方借宿。”
大哥表情更警惕了:“開拓驛點?這附近又無城池你們開拓驛點能賺著錢?”
寧野沒想到此處窮鄉僻壤竟無城池,她還以為出過皇族之地好歹也有個小城鎮。
她硬著頭皮往下編:“我們從外地來,買了個假地圖,騙我們說此處有城池我們才來,既然無的話,那就隻好厚著臉皮問問大哥,這附近是否有地方供我們借宿了。”
真假參半的話采藥大哥算是信了七八分,仍是警惕道:“你們還是原路返回吧,這片地方隻有村落,沒有可借宿之地。”
“大哥,我們這些糙人隨便睡林子裡就不說什麼了。”寧野拿出一錠銀子,是剛剛好的分量,不會太多被人懷疑,也不會太少讓人嫌棄。她壓低聲音接著道:“車裡還有我們少東家,嬌生慣養受不了這苦,煩勞您指條明路。”
見到銀子,大哥態度和緩不少,打量他們幾眼,不確定道:“你們真是鏢局的?可有身份證明?”
戒備心還挺重。
寧野拿出自己的文牒給他看,采藥大哥才收下銀子,坐上他們的馬車,把他們帶去自己家借宿一晚。
眾人與采藥大哥閒聊中得知。
附近隻有幾個村子,人少不說,大多隻剩老弱婦孺,男人都被拉去征兵,打仗死了一大半。他們不得已十年前遷村過來。
平時村裡的人不輕易出去,生怕招惹什麼是非。
亂世中人比鬼還可怕。
要不是采藥人見過世麵,也是萬萬不敢把他們帶進來的。
天色漸漸黑透。
在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天邊時,他們穿過籬笆,抵達村落。
許久沒有見過陌生人,周圍屋門緊閉,在暗處卻有不少雙眼睛望過來。
采藥人家中婦孺見到他們,微微吃驚。大哥與她們說了幾句便沒有再說什麼,安靜地去準備四人飯菜。
是夜,寧野翻來覆去睡不著。
微風吹過,四處寂靜。
純狐卿從那次自己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後不再黏著自己睡,態度也冷淡不少,一定程度上給寧野減輕了負擔,但問題也來了。
沒有毛茸茸福利後,有點寂寞……
寧野從床上爬起來,反省一通自己是不是福瑞控,是的話該怎麼辦,她搞不了人獸,難道要厚著臉皮跟純狐卿回妖界挑一隻抗回家嗎?
妖界又不是緬甸,搞這種事……犯法吧?
寧野想了想,立馬給自己一巴掌,想什麼呢!不犯法也不能這麼乾啊!
實在睡不著,又不能克製自己胡思亂想,她偷摸從窗戶溜出去。
其實她可以大大方方出去,問題就是,她現在每每大半夜出門不是去尋花問柳就是偷東西,一時難改……
行走於月色下,她看到村落中心大樹,直接爬上去。
村裡靜悄悄的,一條狗都沒。
要是有狗就好了,她現在心癢難耐想擼點帶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