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蘭沉默了一會,轉過頭,道:“唐铖,是我,沈澤蘭。”
“誰?你說你是誰?”
唐铖心下狠狠一跳,他擰起眉頭,架在沈澤蘭脖頸上的劍並未收回,念著術法,掐出一個火訣,借著火光去看人。
明亮的火光照亮這“撬門毛賊”。
對方有張出眾的臉,墨描長眉之下,有一雙灰藍的眼眸。
那雙眼眸倒映著跳躍的火光。
“你……你……!”
唐铖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手抖了兩下,差點割破他脖頸皮膚。
沈澤蘭雙指夾住利劍,朝一側推去。稍稍推開一點,對方提高聲音,氣勢十足,道:“你小名叫什麼?”
沈澤蘭扯了扯嘴角,道:“我能拒絕回答嗎?”
唐铖聽到這話,冷笑一聲,道:“你問問我手中的劍。”
“沈花花,行了吧!”沈澤蘭有幾分羞惱。
後者觀察著他的神情,見到他麵上浮現羞惱,終於確定麵前之人就是好友,而非什麼精怪化作的毛賊。
他當即收起了劍,抬手捏住沈澤蘭的臉,咬牙切齒道:“沈花花,好呀你,留下遺書,不告而彆,我們還以為你自儘了,葬禮都給你辦了。”
沈澤蘭撥開他的手,微笑道:“唐铖,你再叫再叫我小名,我便將你小名告訴你心上人。”
唐铖橫他一眼,道:“你試試。”
沈澤蘭將糖葫蘆塞他嘴裡,道:“試試就試試。”
唐铖冷哼了一聲,幾口吃掉糖葫蘆,拿著竹簽,背起手,道:“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說。”
沈澤蘭道:“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
唐铖自是不信他的鬼話,圍著他看了一圈,道:“你現下的狀態看起來比之前好許多。”
“寒氣除掉了。”
唐铖驚喜道:“真的假的?”
“騙你做什麼。”沈澤蘭說著,回頭敲門,“你去客廳坐會,我和我爹娘說說話。”
唐铖道:“伯父他們不在家。那日,伯母見到遺書,一下子氣倒了。
“口口聲聲說靈根在你身上是浪費,應當給旁人的王少爺,見你未去赴約,聽說此事,帶著人四處尋你。
“他在百眼鬼崖上,尋到你的傘,以為你跳崖自儘了。因著到手靈根飛了,惱火得很,回來對著你娘,一通說。
“我那時來看望伯母,走到臥室前,正好聽到了。
“他說,你脆弱得連三歲孩子都不如,又說,你不識趣,明明將靈根給他,就能安安穩穩活上幾年,還說什麼不該養你,你是賠本貨……”
沈澤蘭臉色沉了下去。
唐铖注意到他情緒不好,匆匆掠過了這一段,道:“王盛說罷,便歸宗了。他此次回鎮,想來,隻是為了奪取你的靈根。
“伯母本就難受,被王盛這樣一刺激,病了。
“伯父帶著伯母去璃城治病了。
“前些日子(),我去瞧了伯母?(),大夫告訴我,伯母這是心病,現下你回來了,自然能好起來,不必擔憂。”
沈澤蘭低低嗯了聲。
唐铖把他戴著的帷帽摘了下來,道:
“我爹娘出門辦事了,家中隻有妹妹,怕危險,所以我從門派回來了,這些日子都住在家裡。
“方才路過沈府,瞧見你鬼鬼祟祟,以為是毛賊,連忙跟了上來。
“幸好不是,否則,今晚我便要同毛賊轟轟烈烈地打上一架,再成師弟師妹心中的英雄豪傑。我真是當夠了英雄豪傑。”
他說到這裡,自己笑了。
沈澤蘭知道他這些在哄自己開心,舒展眉眼,道:“勞煩唐大俠士掛心沈府,請問唐大俠士想小人怎麼感謝您?”
唐铖笑道:“一壇好酒!”
“成。”
唐铖收起了笑,拉著他往外走,邊走邊道:“夜路危險。明日一早,我帶你去璃城找伯父伯母,今夜,你先去我家住一夜,給我說說你寒氣是怎麼除掉的。”
唐铖的家與沈府隔得很近,穿過一條街便到了。
推開院門,隻見堂屋亮著燈。
走進堂屋,沈澤蘭見到了唐铖的妹妹,唐玥。
唐玥今年五歲,比唐铖有天賦,她同唐铖一般,心性堅定,小小年紀便十分上進。
此刻她正趴在桌子前,握著枝普通的符筆,往紙上畫符。
即便是低級符紙,價格也並非普通家庭能夠承擔的,所以,入門階段,有符道天賦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在紙上練習如何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