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子時一到,水晶燈爆炸的時候,正下方的夏溪月並沒有幸運地躲開這場意外。
一條菱形的玻璃碎片從她的右臉上劃過,她太過於緊張,居然一直沒留意到臉上傳來的灼熱傷痛。
她那麼愛美的一個人,此刻身體心靈皆受到重創,一個踉蹌,手扶著牆,差點暈倒在地。
我沒再理她,轉身離開了。
空蕩的街道上,寒風凜冽,撕扯著夜的寂靜,使之顯得更加淒清。
我的衣服被水球打濕還沒乾透,很快就被風吹得邦硬,一捏還會有細碎的冰碴子。
一路抱著雙臂回到糶米巷,店裡空無一人,但還留著一盞暖黃色的燈。
想著他們可能都睡了,我把動作放到最輕,從房間取了一套乾淨衣服,打算洗個熱水澡祛祛寒。
可沒想到在跨進浴室的前一刻,我腦子裡突然嗡的一聲,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身體無力地向後傾倒,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睡著後,我做了一個不斷下墜的夢。
似乎被人從懸崖推下,失重感席卷全身。耳邊風聲如潮水般呼嘯,墨色長發在我眼前翻飛,雙手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外什麼也抓不到。
孤獨與絕望感一點一點蠶食著我的身體,眼淚掙紮著湧出眼眶,凝結成珠漂浮在我的上空。
就這樣不斷下沉,不斷墜落,仿佛這個深淵沒有儘頭。
……
“啪”的一聲脆響,空氣中傳來玻璃杯碎裂的聲音。
我倏地睜開雙眼,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程無恙蹲在床前撿玻璃碎片,岑司則指著他大罵“老畢登,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你吃屎去吧你!”
外麵天已經大亮了,有陽光透過落地窗暖暖地灑進來。
我後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四肢還能感受到下墜帶來的失重酥麻感。這個夢做得也太真實了,那種強烈到抑製不住的恐懼和絕望感,就仿佛自己親身經曆了一樣。
“乖女,你醒啦!”看見我的動作,程無恙激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聽到程無恙的喊聲,岑司迅速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把頭轉了回去,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那個什麼,昨天晚上不是我在浴室門口發現的你,也不是我幫你換的衣服,你彆多想啊!”
她鼓起的側臉微微有些發紅,看到她這副死要麵子的神情,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知道啦,謝謝你。”
程無恙拖了張椅子坐到我身邊,用手背貼了貼我的額頭。
“乖女,你出去一趟回來怎麼發燒了,還燒得這麼厲害?”
我隨便編了個說辭“沒事兒,昨天跟同學們一塊兒玩,不小心把衣服弄濕了,回來的路上風又太大,就給吹感冒了。”
聽到我這話,岑司用鼻子發出了一聲嗤笑。
我和同學相處不睦,她向來都是清楚的。
但程無恙對此一無所知,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他點了點頭,拉住我的手,把我的衣袖推了上去“那這些針孔呢,也是玩遊戲玩的嗎?”
看著手臂上那一個個血點,和程無恙質問的眼神,我突然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