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叢容之前教的草兜也終於有奴隸學會了,不是彆人,正是算不好自己歲數的倉。
當倉捧著成品舉到青年麵前的時候,激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原始部落的手作水平非常落後,除了常見的石頭器具外,連針線都是從聖城傳過來的。
但聖城也隻會教最基礎的東西,至於一些核心技術,比如祭司午身上的那件麻衣怎麼製作就不會告訴他們。
倉做的不僅僅是用來放水杯的草兜,他甚至編了一張更大的網,網眼隻有指頭大小,十分密集。
叢容感歎不能小瞧原始人的智慧,倉明顯已經琢磨出了草兜的新用途,沒錯,那就是捕獵。
不論是用草網鋪設陷阱,還是去河裡撈魚,都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狩獵方式。
叢容原本隻是抱著奴隸們能學會最好,學不會也算了的心情,結果真的成功了。
要是放在過去,草兜對奴隸們而言,大概就是用來裝一些小玩意兒,但如今冬獵在即,草網無疑能派上更大的用場。
不過在那之前,紅石部落裡發生了一件事情,讓叢容得以走出狹小的奴隸洞穴,進入了族人們的視野。
紅果不知道自己生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孩子生出來,她已經痛得快沒有知覺了。
女人雙目無神地望著洞外高懸的圓月,嘴唇咬破了,殷紅一片,但和身下的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流了很多血,孩子卻遲遲不肯降生,炎卯一直陪在她身邊,讓她不要害怕,聖主一定會保佑她們母子平安。
紅果無聲地流淚,她的喉嚨啞了,祈求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卻不知道在祈求什麼。
跟部落裡的其他人不同,她和炎卯並不是為了發泄才結為伴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一個是戰士的兒子,一個是奴隸的女兒,但炎卯從來不把她當奴隸,他喜歡她。
炎卯十五歲就偷偷跟著大部隊去狩獵,雖然事後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頓,但少年炎卯卻笑得牙床都露出來了。
他抓了一頭幼年哼哼獸,跟他人差不多高。
總之那一年的凜冬,紅果和她的母親都沒有挨餓。
“卯。”紅果嘴唇動了動,“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聽這話,炎卯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原本非常期待孩子的降生,但如果需要用紅果的命來換,他寧可一輩子不要小孩。
“祭司大人來了!”二十度的天氣,炎丁急出了一腦門的汗。
祭司午聞到洞穴裡濃重的血腥氣便心中一沉,她神情凝重,厲聲將擠在周圍看熱鬨的族人全都轟了出去。
“怎麼流了這麼多血?”老太太的臉色無比難看。
炎卯也不知道,今天吃完晚飯紅果的羊水就破了。這是她的頭一胎,兩人都非常重視,第一時間去請了有經驗的族人過來幫忙接生。
紅果生產的時間其實並不長,滿打滿算不超過四個小時,但她的狀態卻很不好,嘴唇白得跟紙一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族人察覺不對,趕忙讓炎丁去請祭司大人。
祭司午摸摸紅果高高隆起的肚子,憐惜地念了一句什麼,又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歎了口氣。
炎卯被她這口氣歎得差點心臟爆炸,然後便見對方從隨身攜帶的皮囊裡掏出兩片樹根一樣的東西塞進紅果的嘴巴。
不一會兒,原本奄奄一息的產婦似乎重新獲得了力氣,開始新一輪的分娩。
炎卯見狀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祭司午的臉色卻沒有好轉,她緊緊盯著紅果的身下,卻始終沒看到孩子黑色的腦袋,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血滲入乾草堆裡。
很快炎卯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再次變得慌亂,不,甚至比之前更慌。
他顧不得尊卑,死死抓住祭司午的胳膊,語無倫次:“大人,大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求您快救救紅果,救救她吧!我不要孩子了,我不要了,我隻要紅果活著!”
祭司午憐憫地搖了搖頭:“卯,紅果會回到聖主的懷抱,她會幸福的。”
此時的炎卯仿佛一頭失去雌獸的雄獸,心底的絕望幾乎將他淹沒。
他抱著意識模糊的愛人,發出歇斯底裡的嘶吼:“不,她不去!紅果哪兒也不去,她會一直和我在一起!”
洞穴裡彌漫壓抑的悲傷,幫忙接生的族人抹了抹眼淚。
她是看著兩人長大的,紅果就像她的孩子一樣,現在紅果要死了,她也非常難過。
“祭司大人,首領大人請您過去一趟。”洞口一名戰士小聲說。
戰士叫炎青,他快鬱悶死了好嗎!大晚上不睡覺被叫來跑腿不算,還遇上這種糟心事。
炎卯是紅石部落最厲害的戰士,幾乎所有男性族人——特彆是比他年紀小的戰士——都把炎卯當做自己的偶像,炎青也不例外。
現在偶像的伴侶難產,即將一屍兩命,雖然在炎青的觀念裡,以後再找一個就行了,但此時他的心情同樣不好受。
然而不好受歸不好受,該傳的話還是得傳,否則免不了要挨一頓揍。
“這麼晚了,炎山有什麼事?”祭司午眉頭微皺。
“不知道。”炎青實話實說,“但看首領大人的模樣,應該十分緊急。”
祭司午看了眼地上的兩人,無奈地搖搖頭:“走吧。”
洞穴裡很快隻剩下炎卯和他的伴侶,以及弟弟炎丁,接生的族人也離開了。
“哥……”炎丁想安慰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焦躁地來回踱步。
今天的事讓他深刻認識到女人生孩子的艱辛,他以後一定不要讓自己的女人受這樣的苦,可這在原始部落根本不現實,除非他不跟對方發生關係,或者乾脆找個男的。
其實找個男的也不錯,但前提是他一定要在上麵……
炎丁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炎卯眼眶通紅地握著紅果的手,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洞穴裡壓抑的氣氛。
“有一個人能救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