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將自己買完東西剩下的五十兩銀票交給吳媽媽,“媽媽,這是我私人給您的,公子同我講了,工錢翻倍。”
吳媽媽這才滿意,收起銀票,“如此,我便放心了。”
杏兒:“那我便在府中等候吳媽媽了。”
這些東西,公子早就想到了,也早就交代她了。
杏兒也很聰明,一點就通。
她並不害怕自己的名聲因此受損,將來若是吳媽媽有了二心,她絲毫不會手軟,即便是旁人知道她殺過人,她也能做到坦蕩,世上總有人超然物外,如公子與平安哥哥那般,不在意她殺過人,依舊以誠相待。
這世間男子,總有人不怕她殺過人,並非所有的男子都循規蹈矩。
從前她的目的是讓家人都過上好生活,如今公子幫她做到了,而今,她的目的是幫助公子管好家業,多讀書多認字,女子的一生,不該僅限於要嫁給什麼樣的人,讓對方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生活。
公子說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不應該寄托在彆人的身上。
杏兒如今覺得公子說得對,她可以認字讀書,多學知識,豐富自己,不應隻想著嫁給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把自己的人生與男人綁定在一起,她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今她手裡的錢,足夠她在居安城買一座宅子,把母親與弟弟妹妹一並接到城中居住,足夠讓弟弟和妹妹一起去書院讀書,找一個不錯的先生教他們讀書認字,又何須依靠男人?
庭淵掌家不過幾日時間,林嬸娘快要發瘋了。
杏兒現在成了府上的女管事,府上眾人也都倒向了杏兒,從前自己院裡的幾個丫鬟,紛紛跑去巴結杏兒,整日看不到人。
從前吃穿用度她院裡都是頂好的,按照庭淵的配置,現如今每日吃食上就有了巨大的變化,從前每日都可喝雞湯魚湯,吩咐廚房做好就行,如今想要吃這些,得看廚房管事的臉色,杏兒故意卡著她們的飲食標準。
特彆是庭璋受到驚嚇,一直沒恢複過來,人參這種東西從前唾手可得,如今要半根煲湯都不行,短短幾日,從外麵買吃食和補品,就花了三十兩銀子。
即便他們攢下不少家產,可照著這個勁頭,幾天就用了三十兩,一個月怎麼著就得上百兩,院裡這些丫鬟也生出了二心,她還得時不時拿錢安撫,就她現有的這些家底,撐不住太久。
來年開春,庭璋還得入京趕考,參加科舉,路上的盤纏得準備足,還需額外準備錢財,用來在京城結交名貴。
京城那些富家子弟,隨便出手都是幾十上百兩,銀錢不備足,將來去了京城如何立足?
一千兩夠他們在此處買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可在京城,客棧一間小房子,一個月就得十五兩銀子,住得好點一個月得要數十兩,還不算吃食,若想在京城買個三進三出的小宅子,她手中的錢是斷然不夠的。
林茵然算著錢財發愁,如今算是隻出不進,心中著急。
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她正發愁,音兒又給她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音兒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險些被門檻絆倒。
林茵然本就心煩,看她這樣,就更是來氣,“你是撞鬼了嗎?”
音兒穩住身形後,忙道:“林嬸娘,大事不好了,比撞鬼還要恐怖。”
林茵然皺起眉,“怎麼了?”
音兒道:“吳媽媽回來了。”
“這是好事,快讓她來見我。”
“隻怕是不行。”音兒說:“吳媽媽,跟在杏兒身旁,將東西都搬進了公子的院裡。”
“什麼!”林茵然噌的一下站立起來,腦子裡嗡的一聲,險些栽倒在地。
音兒趕忙上前攙扶,“林嬸娘,你沒事吧?”
林茵然撐著桌子重新坐下,想喝口茶壓壓驚,手抖得厲害,茶盞裡的茶險些撒了出來。
強撐著鎮定,林茵然再度站起身,“叫上人,與我一同去找吳媽媽。”
音兒道:“是。”
等林茵然從屋裡出來,發現院裡隻有音兒和另一位負責掃地的仆人。
林茵然問:“其他人呢?”
音兒:“她們都不在院中。”
林茵然氣不打一處來,“從前我得勢,她們處處巴結,如今我落了難,她們倒是一個跑得比一個快。”
林茵然帶著僅剩的兩個仆人前往庭淵的院子裡。
還未走至庭淵的院子,就在後花園中見到了吳媽媽,不僅有吳媽媽,還有府中後院全數仆人。
杏兒和吳媽媽站在仆人的對麵,吳媽媽正在訓話。
讓大家認清自己的主子,這府上的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庭淵。
杏兒看到林茵然來了,笑著和她打招呼,“林嬸娘,您不用來聽訓的。”
這話一出,差點沒給林茵然氣死。
其他仆人差點笑出聲。
這並未影響吳媽媽繼續訓話,“從今日起,後院嚴格按照等級製度做事,無規矩不成方圓,各院由管事的負責,出了問題,管事連坐,杏兒姑娘則是後院新的女管事,往後見了杏兒姑娘,大家也要嚴格遵守規矩,莫要再直呼其名,要稱呼周管事。”
杏兒本姓是周,全名周文杏,從前是府中最低等的女仆,因此都叫她小名杏兒,如今還未滿十八,也不曾嫁人,吳媽媽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定下這個稱呼。
若是成婚的女子,可喊一聲娘子,到了中年可喊姑姑,再年長可喊媽媽,等到老年便可稱呼婆婆。
“還不見過周管事。”吳媽媽出聲提醒。
眾仆人齊聲道:“見過周管事。”
府中隻有做到各院一等仆人,才能帶上自己的姓氏。
因此後院從前能被帶上自己姓氏稱呼的,隻有幾個人,林茵然院裡的吳媽媽,廚房的竇媽媽,以及負責後院采買的張媽媽,小庫房記賬的陳媽媽,和負責後院景觀灑掃的鄭媽媽,如今再多加上一個杏兒。
吳媽媽今日入府給杏兒上的第一課,就是要她立下規矩,從今往後管事就得有管事的樣子,要拿出自己的威嚴。
杏兒道:“往後還望大家各司其職,與我同心協力,管理好庭府內宅。”
“謹遵管事教誨。”
杏兒:“各自散去吧。”
林茵然站在回廊上,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揪爛了。
她手中的帕子,是江南最有名的繡坊賣的,價格不菲。
杏兒看向林茵然,“林嬸娘對我剛才的表現可還滿意?”
林茵然沒看杏兒,視線越過杏兒看向她身後站著的吳媽媽,道:“吳媽媽幾時回來的?怎麼也不同我說一聲?”
吳媽媽道:“今日剛回來。”
林茵然道:“吳媽媽莫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吳媽媽恭敬道:“自然不敢忘。”
林茵然嘴角正要上揚,就聽吳媽媽後頭又跟了一句。
“我們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公子。”
林茵然原本的笑意一下僵在了臉上,“吳媽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叛主不成?”
“林嬸娘這說的哪裡話,我的契約是與庭府簽訂的,公子是庭府唯一的主子,如今我效忠的主子也是公子,怎能算叛主呢?”
吳媽媽頓了頓,又道:“林嬸娘,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