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八礦口到火車站,有十幾公裡路程,這趟公交車是高峰班,車上人很多。李勃一直站著乘車,加上早晨又爬了一次矸石山,感覺腿快支撐不住身體了。
過了百貨樓,下了一大撥人,李勃才找到一個座位坐下。
“同誌,你到哪兒去?”女售票員注意到他,擠過來問。
“二礦。”李勃頗有疑惑。
“你坐過站了,下一站下車吧。”
“那本來應該從哪一站下車呢?”
“百貨樓。”
下了公交車,李勃在公交站逐個站牌找,始終沒找到“二礦”。他有些著急,看到路口的交通警察,急忙過去詢問。
警察在指揮交通的間隙,告訴他,在百貨樓的西邊那條新華街,往北走一段路就到了。
李勃按警察的指引,沿新華街走到北頭,隻看到有一所“礦務局第一小學”。他又連續問路,望著一座矸石山,走了很長一段路,到十一點多才走到二礦口。
李勃可能聽錯了,或者對這裡的叫法不熟悉,對“礦院”這一概念理解不透,隻聽路人說沿鐵道北邊往西走,到矸石山後就能找到。
沒想到,這座中原煤海之城,鐵路一道又一道,是為把礦井裡開采出的煤運往全國各地;選煤留下的矸石山,一個連一個,高聳入雲。
李勃就圍繞著鐵路和矸石山轉,一路打聽,問了好多人,但都說不認識“李銀生”這個人,更不知道住哪兒。
李勃停下腳步,讓頭腦清醒下來,認真地分析目前麵臨的形勢,終於理清思路。
李勃找到一溜低矮的平房區問了問,得知是二礦的家屬區,立刻來了精神,看到了希望。
快到家屬區東頭時,一位正在平房前洗衣服的中年婦女,指著北邊一個小院說:“那個搭被子的地方,就是銀生家。”
李勃高興地就要跳起來,幾步就跑過三條鐵路線,立刻就到了小院門前。
“臭小子,跑,我看你往哪裡跑!”
李勃聽到一個中年男人的吼叫聲,連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恰好看到堂哥銀生正在追趕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男孩嚇得哇哇叫地哭,沿著鐵路邊狂跑。
李勃想喊住堂哥,李銀生已經追上男孩,像抓一隻小雞一樣,拎到了小院裡。
李勃進入小院,看到堂嫂王玉環一臉煤灰,可能是剛撿煤回來,沒來得及洗臉,嘴裡還叫罵不停。
銀生把男孩扔到地上,餘怒未消,揚手還要對男孩開打,李勃已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堂哥上舉的胳膊。
“哥,你這是咋啦?消消氣,消消氣。”李勃急忙相勸。
“咦,天寶,兄弟你咋摸來啦?”銀生一臉的吃驚,也難掩尷尬。
堂嫂急忙解釋說:“這倆孩子真能氣人,老大拿著煤火鉤子往老二頭上敲。恁哥剛下班,我去撿煤塊也是剛回來,就看見他倆打起來啦。”
“我去攆還攆不上,這小子跑嘞還怪快!”銀生還在喘著粗氣。
“兄弟,你先坐下歇歇,俺洗把臉。”堂嫂找了一個小木凳,給兄弟讓座,自己從一個水缸裡舀水洗臉。
李勃沒有坐,把兩個還在哭啼的男孩拉過來,從挎包裡掏出一把糖果,每人分了幾顆。
有了糖吃,兩個男孩破涕為笑,圍著李勃高興地轉圈。
李勃拉住老大問:“你叫啥名字?”
“我叫李將,他叫李軍,俺們是李家二將軍!”
“奧,夠神氣的。但你今後不準欺負弟弟。”